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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间龙脉有三条,黄明山为北龙脉,南方则是南霄山,崖山山脉居于正中。
不过在几千年前,中原地区还在西北平原的时候,龙脉只有西北这条横隔大地的蜿蜒山脉,而黄明山也被称之为万山之祖。
后来天地动荡、千里陆沉,梁洲这边发过大水,化为千里泽国,梁洲境内的黄明山,才被人称之为‘洪山,,望河垭、红河之类的地名,也是在那时候诞生,实际上望河垭根本看不到河,洪山也没什么山洪,有的只是千里荒芜的苍凉山壁。
洪山的主峰为藏龙岭,也称天柱峰,为天下间最高的山岳之一,传言为龙蟒栖息之地,上古时期,冬冥部等巫师部落,还会跑到半山腰祭祀,虽然如今早已废弃,但仔细寻找的话,还是能找到些深埋地底的砖石遗迹。
三更半夜,藏龙岭的半山腰上。
夜惊堂裹着黑色披风,手里牵着白色骏马,经过一夜的长途奔波,已经逐渐抵达了雪线,晚秋本就冷的天气,也彻底转为了刺骨山风,吹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梁州人,但夜惊堂也是头一次爬藏龙岭,身体素质惊人倒是不惧疲惫,但山上氧气稀薄,消耗还是挺大,无论人还是马都是呼气如牛。
太后娘娘起初瞧见雪顶,还觉得很漂亮,等真正千辛万苦爬上来,才发现这确实是神仙住的地方,根本不适合人涉足。
此时太后坐在马背上,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依旧冻的脸颊通红,抬眼看着上方直入云霄的巍峨山岳,都有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爬到上面。
而与之相比,膘肥体壮的大鸟鸟,则要轻松很多。
鸟鸟一身厚实白毛,本身就适合在雪原中活动,此时到了高山之上,反而更加精神了,一直在山间飞来飞去,偶尔还跑到雪顶上抓个小冰熘子回来,给太后娘娘看看。
以夜惊堂估算,蒋札虎带着十几个家卷,应该在藏龙岭北侧某处,而他要寻找汇合,得先翻过藏龙岭。
他从前天开始,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说不累是假的,而且马匹断断续续的赶路,也没机会休息,再强行翻过雪山肯定累死。
为此夜惊堂在抵达雪线附近后,就没有再继续往高处走,而是顺着山腰横向移动,寻找可以过夜的落脚地。
此时已经到了藏龙岭附近,山壁上全是山石冻土,偶尔也能遇见几朵耐寒的罕见花草,比如雪莲花等等。
太后娘娘裹在毯子里,看着荒凉却又不失壮丽的群山,虽然被寒风吹的够呛,但眸子里也不乏澹澹光亮,毕竟这世外之地壮丽景色,不说久居深宫的她,就算是浪迹天涯的江湖游子,一辈子也见不到几次,算是终身难忘的回忆。
两人走走看看,找了约莫半里路后,来到了一个背风的大石头下。
夜惊堂把马停在石头下方,让鸟鸟去放哨,而后双手扶住太后娘娘的腰,直接把她托着抱了下来。
太后娘娘在马上坐了这么久,同样是腰酸背痛,落地后用手扶着山石,轻捶了几下大腿,而后左右打量,从马侧取来了卷起的毯子,想铺在地上。
不过太后娘娘自幼便是金枝玉叶,虽然想贤惠一下,但从未在野外风餐露宿过,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铺毯子,才能让两个人在乱七八糟的石头缝里睡下。
夜惊堂把长枪插在地上当马桩,将白马拴在了上面,从行囊里取出草料喂养,见太后娘娘抱着铺盖卷有些茫然,就上前把毯子接过来,放在了石壁下方:
“这地方肯定躺不下来,靠着睡吧,将就一下。”
太后娘娘见此,来到了跟前,把裹着的毯子取下,继而抱着胳膊,在夜惊堂跟前坐下:
“你以前走镖,也是这么睡的?”
“是啊,不过戈壁滩上没这么冷。”
夜惊堂把毯子拉起来,卷在太后身上,又将盖着的毯子在前面裹了一层,裹得太后娘娘和毛毛虫似的。
太后娘娘这样暖和倒是暖和,但瞧见夜惊堂就裹着披风,还是关切道:
“这毯子大,一起盖就行了,你脸都冻红了。”
夜惊堂穿的是秋袍,在山上确实有点冷,虽然扛得住,但肯定不太舒服,见此也没多说,和太后靠在了一起缩在毯子里,同时取来干粮:
“吃点东西,安心睡吧,我和鸟鸟轮流守夜。”
太后娘娘在路上时常打盹儿,此时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靠一块儿,反正有点睡不着,她从毯子下探出手接过干粮袋,分给夜惊堂一大半,柔声道:
“藏龙岭据说是神仙住的地方,书上就记载,前朝一个人,偶然在山中遇到世外高人,得其点化,成了绝世高手……”
夜惊堂把肉干丢入嘴里,又喝了两口水,回应道:“前朝的张子明,洪山帮的祖师爷,武艺确实厉害,但人不行,占山为王的土匪。他儿子继任帮主,也是如此,最后被柳千笙宰了。”
“是吗?我还以为这些只是传说,没想到还确有其人……话说梁王世子,还去藏龙岭山顶上看过日出,不知道是不是确有其事……”
太后闲聊片刻后,发现耳边没接茬,就转头看了眼,却见夜惊堂靠在石壁上闭着双眸,竟是就睡着了。
太后方才看夜惊堂举止如常,还想聊几句来着,此时才意识到夜惊堂有多疲倦,连忙停下了话语。
看着近在迟尺的冷峻侧脸,太后娘娘目光动了动,又把身上的薄毯拉起些来,搭在了夜惊堂脖子下。
发现夜惊堂的手冰凉凉的,太后轻手轻脚把手握住,放在肚子上暖着,在注视良久后,困意慢慢涌上脑海,也闭上眸子靠在了肩头……
呼呼——
寒风呼嚎,群山之巅白雪皑皑,头戴斗笠的枪客,肩膀上扛着黑布包裹的长枪,在寒风中踏上了被万年积雪覆盖的雪顶,望向周遭的无穷山野。
所有站在洪山主峰最高点的人,应当都会产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情。
但斗笠枪客眼神却颇为平澹,毕竟他叫断声寂,如果世间百种兵刃是百座各不相同的高峰的话,他本身就站在了群山山巅,还已经站了十年。
断声寂对大魏江湖人来说,是个突然出现的强者,二十多岁一出山,就以天然之姿拿下枪魁名号,问鼎兵击一道近十年。
其生平战绩不多,十年下来只打了三场,第一个是裴远鸣,后两个是江湖不服气的枪道宗师,三战全部挑死了对手,从那之后再无人敢登门问擂,坐实了其崖州霸主之名。
出枪必杀人算不得什么好名声,但断声寂平时也不主动挑事,对外就是‘你老实本分,我可以当你不存在;你敢不服,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的枭雄姿态。
为此断声寂在江湖上的追捧者还挺多,至少比轩辕朝这种对晚辈下狠手,又在乎脸面没彻底打死的武魁名声好点,算是狠的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