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用些手段?”赵谦问。
“不用。给他们认真讲课培训比啥手段都更是手段。”赵嘉仁边说边合上文件。
“这个怎么讲?”赵谦一时无法理解。
“你这边搞农业重新划地,感觉那些农场的人是不是很高兴?”
“……是。”赵谦回答的有点苦涩。人心这东西和他想象的出入比较大,在面对全新局面的时候更是超出赵谦的想象之外。愿意留在农场里面的主要是两类人,一类人是真觉得自己在农场干能赚到钱,另外一类则是觉得自己离开农场之后日子一定过得比现在差。
前者里面的毛头小子比例不算高,相当一部分毛头小子是跟着爹娘留在农场。后者里面连中年人都很少,都是劳动力已经相当弱的一部分人。既然两者都对自己和农场之间的依存关系有比较强烈的认知,赵谦亲自参加的十几场讨论会,选择农场的人话说的极为坦率。
基本保障,工作收益,每一个工种要承担自己的职责。事关自己,再也不用求着农场工人去学习,农场人员努力学习管理人员提出的理念。赵谦能够确信这帮人没听说过赵嘉仁对铁路‘没有意外’的说法。所谓没有意外并非是不发生意外,而是基于‘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意外’的理念产生的管理模式。赵谦不知道后世iso9000管理体系的名称,所以不知道他在农场见到的管理实际上基于这个体系基本理念而搭建。
既然有人的地方就会出事,出事是必然而不是偶然,那么整套管理就分为正常运行管理和意外事件管理两部分。身体弱不是问题,干不了重活,出去走路巡视总行吧。总之,整个农场的生产和工厂甚至军队的组织模式已经非常类似。农场里所有人都是为了农场正常营运而承担起力所能及的一份工作。
所谓乡间的自然秩序在这里根本不存在,这里只有制度规定的秩序。而这样的付出得到的回报也是制度规定的秩序之一。基本工资,奖金,年终分红。医疗保障、子女教育,服兵役的机会,种种在乡间需要各种人情商量的内容在这里统统都是制度和管理的一部分。制定这些的时候大家都要亲自投票。
赵谦印象最深刻的部分在于‘农场新招人’的投票,几乎所有农场人员都认为这个新人必须得到100的成员同意才行。虽然这100的同意并没有通过,农场内部强烈的对外区分的意向已经很明确。
至于那些选择承包土地单干的农民就很乡村化了,和普通农民一样,得到土地憧憬未来就是他们现在的主流情绪。也不能说大家没有热情,这股热情和农场的冷彻经营相比,有点烛火对篝火的意思。
思绪顺着这些走过,赵谦突然觉得有些明白了老爹意思,他问道:“官家是觉得得道多助么?”
“赵谦,我活到现在完全确定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真理更强大。因为这个世界是唯物的,个人相信不相信最终都要面对这个事实。宗教是个商业团体,能活到现在的宗教上来就说什么?说他们那套是真理,是神的真理。骗子商业集团尚且如此,这不就更证明了真理的价值么。”
赵谦微微点头,老爹在很多时候说话非常刻薄,但是这刻薄却不让人觉得恶毒。至少赵谦觉得老爹是个颇为感性的性情中人,痛恨自己痛恨的事情是正常人的表现。他这个人能被正常人轻易理解。
“我一个人老头子现在跑不快,打不动。和你一样的年轻人为什么愿意追随我,因为你们认同我的理念。哪怕觉得我的理念很奇怪,也愿意花点时间听一听。因为我讲理念的时候也会提出证明思路,大家可以去证伪。根据我提出的科学的标准,能够证伪的东西属于科学的范畴。”
老爹的道理是正确的,赵谦不想讨论。他只是不太明白老爹的操作和这么根本的道理之间有啥关系,他问道:“官家,给他们讲课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大马士革那边定然有些人是能认同我们讲述的道理,只听个道理远远不足让他们解决问题。老师在讲课中已经能分辨出来他们对大宋的态度,这种时候我们就可以选择谁是可以继续支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