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出去,抽烟的抽烟,去厕所的去厕所。面对空荡荡的屋子,郝康心中非常不高兴。一群蒙古人为什么要对蒙古人动手!郝康觉得莫名其妙。钦察汗国是出于贪婪,这不可饶恕。但是元国里面对于蒙古的仇恨更让郝康觉得恼火。‘打跑蒙古,保家卫国’和‘杀光蒙古,保家卫国’又有多少区别?譬如农业部尚书……是个汉人。譬如宣传部尚书……是个汉人。譬如后勤部长……半个汉人。譬如兵部父尚书……色目人和蒙古人的混血儿。
仔细一想,这个元国朝廷里,竟然没多少蒙古人。便是蒙古人,也都是汉姓汉名。郝康,本来该是孛儿只斤·康,郝康的‘郝’姓,是从郝康的老爹郝仁的老师郝经那里拿来的姓氏。与别的半蒙古人相比,郝康的老娘比北方汉人更加汉人,包惜弱干脆就是个宋人,还有个在大宋大将军阶的朋友。郝康能说一口非常流利的南方。
想到这里,郝康心中一阵气馁。在大宋的时候,郝康心中的蒙古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光荣,又背负了可歌可泣的沉重。回到元国,展现在郝康面前的蒙古则展现出了另外一面,同族之间的倾轧杀戮,还有同族之间赤裸裸的仇恨。这是郝康以前从没想到会发生在蒙古身上的事情。
正在郁闷中,外面先是一阵骚乱。接着兵部官员带了一个通讯官快步冲进来,后面跟着其他一群官员。通讯官上前行礼,然后急切地说道:“禀告大王子,有一支蒙古军已经抵达第聂伯河东岸,距离基辅有四十几里。”
郝康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尾巴根直冲脑袋瓜,在麻痹般的震颤里,郝康着急地问道:“有多少人马!”
“看样子得有一万靠上!”
半个小时之后,郝康骑在马上,兵部副尚书拽住郝康的缰绳,几乎哀求着说道:“大王子,兵凶战危,请你别去。”
郝康怒道:“那些人若是过了和,咱们一起完蛋。到这时候哪里那么多废话!”
骂完,郝康一抖缰绳,把兵部福尚书的手从缰绳上弹开,“你赶紧准备防御。我若是挡不住,就会撤回来。快去,别耽搁了!”
说完,催动坐骑向着南边一马当先的奔去。后面的御林军跟着郝康向着南边冲去。兵部副尚书看着壮年军人们沿着大路奔向战场,忍不住叹口气。郝康亲自带队的确极大鼓舞了士气,副尚书在这方面其实很赞赏郝康的勇敢。但是……又叹口气,福尚书转头叫过部下,“你们赶紧开始修建围墙!先修南边!”
郝康一马当先穿过基辅城。此时的基辅城内已经警钟鸣响,街道上拎着铜锣的人边敲锣边喊:“各家各户听着,蒙古人杀来了。家家的男子都到广场结合,女人和孩子们都待在家。关好门。谁敢在此时偷盗抢劫,一路就地砍头!”
所有防御的人都不称呼敌人,也不称呼敌军。而是直接用蒙古人。郝康此时也来不及搭理他们,穿过基辅城,郝康发现一路上所有人都喊‘蒙古人来了’,没有任何基辅居民前去询问‘蒙古人为何要打蒙古人’的问题,所有人都马上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并且按照地方基层官吏的命令做好抵抗的准备。如果不知道这是基辅,郝康甚至怀疑自己在一座大宋城市。
军队冲出基辅城,广阔的河岸平原就在眼前展开。基辅城原本是基辅罗斯国的故地,被钦察汗国的拔都汗王征服,作为钦察汗国向西进攻的基地。忽必烈大汗在世的时候允许郝仁建国,将基辅城作为元国的国都给了郝仁。基辅作为钦察汗国西部边界,以西的所有土地都由郝仁经营。第聂伯河作为钦察汗国与元国的界河。实际上,郝仁只是把元国王城放在了第聂伯河以西,第聂伯河两岸肥沃的平原都由元国经营管理。
沿着官道一路南下,几十里地不到两个小时就跑完。沿途就见河对岸有越来越多的蒙古骑兵。光是他们那布制的腰带,就能确定他们不是元国人。元国和大宋一样普及了纽扣,只有刚来元国还没有领到衣服的人才会用浪费布料的腰带。元国的腰带统统是皮带,军人们更是清一色三指宽牛皮武装带。
越靠南,蒙古兵越多。而且聚集在河边的蒙古军无一例外正在弯弓搭箭,对这河中的两艘船只射箭。在暴雨般的箭雨中,两艘船的明轮搅起飞散的水花,沿着第聂伯河向前冲。郝康勒住马匹,举起望远镜。就见两艘船并驾齐驱,黑烟卷着火星从烟囱里喷吐而出,明显将蒸汽机用到了最大功率。再向前看,河道上隐隐有一条白色的细线。还有难以分辨的船影和人影在细线附近游荡。
把望远镜指回两艘船,搞水利的郝康看到的是民船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