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仁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个钱袋,从中抽出张纸递给这汉子,同时打趣地说道:“看来你每日里惦记着我不还钱跑路。”
那汉子哈哈一笑,接过纸打开。这是见贤钱庄的飞票,由泉州见贤钱庄开出。收起笑容,汉子叫进两名钱庄的同僚一起仔细验起飞票。赵嘉仁也不理他们,走到桌边垫了软垫的椅子上,舒舒服服的坐下。
过了好一阵,那汉子确定飞票无误。就命人取来了赵嘉仁的借据,勾画之后递给他。赵嘉仁仔细看了这张几个月前打的借据,然后揣进怀里。
事关数百贯的钱,大家都得小心。事情一了,精壮汉子又是笑着给赵嘉仁倒了茶,然后笑道:“这次三公子到我这里,可否有买卖照顾。”
赵嘉仁脸上似笑非笑,对汉子说道:“齐兄,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可想好是否愿意。”
听到这话,仿佛是贴在汉子脸上的笑容变得仿佛被捅破的面具,看得出这汉子内心颇为挣扎。既然笑不出来,这汉子索性收起职业性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公子,上次我多喝了几杯,说了些酒后的醉话。还望三公子不要记在心里。”
“这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问问你敢不敢承担风险入股罢了。你们的钱放出去借贷,难倒就毫无风险么?”赵嘉仁有些不屑地答道。
姓齐的汉子姓齐名叶。听了这话,齐叶忍不住苦笑起来。他记得上次的谈话,哪怕是他看着醉醺醺的,实际上心里面清亮着呢。赵嘉仁好几次到这里借钱买火药材料,大家也就熟了。喝酒之时谈起了钱庄。
现在的钱庄就是靠放贷。这里面大量的钱不是钱庄的,是钱庄从地方上的达官贵人那边‘借来’的。每年不管钱庄是赔是赚,该给的利息一文不能少的要支付给那些达官贵人。
赵嘉仁饮酒之后眼睛亮晶晶的,他向齐叶描述了一个新世界。一个让人目眩神迷的新世界。钱庄再也不受欺压,而是根据自己对生意的理解水平做出是否借钱的判断。而且借钱也分借钱与投资。即便身为钱庄的人,齐叶也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冲破云霄,飞到了更高的世界中去。
之后赵嘉仁回莆田去继续开渠,齐叶倒是因为精神受了点刺激,差点算错几笔账。好不容易收了心思,齐叶反思之前的事情,觉得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可此时听赵嘉仁用理所应当的语气继续说起‘疯话’,他又觉得心里头的想法不由得松动了。
赵嘉仁看出了齐叶的动摇,他继续率直地说道:“你有资金,我有信用。这信用是我是否能干,此事大家都可以摊开了谈。你若是觉得我对赚钱的路子可靠,信了我的信用,就把钱投入到我经营的买卖当中……”
“别讲了。”齐叶的声音几乎是哀求。见赵嘉仁并没有继续讲下去,齐叶用力摇了摇脑袋,仿佛是想把赵嘉仁的话从脑袋里面甩出去。镇定了情绪,齐叶说道:“三公子。你若是要借钱,就说。别的话什么都别讲了。”
赵嘉仁也没有再说下去,他把话题转回到当下的事情上,“我此次找你有三件事。第一件事,自然是让你找找路子,我过几个月有纸要卖。第二件事,如果买卖做得大,钱上来往要走你家钱庄。第三件事,你给我看看有没有谁的船要卖。要什么样的船,我已经写了个大概的想念。”
说完,赵嘉仁把一张纸递给齐叶。齐叶接过来看了,是有关船的载重,类型的说法。他收起纸,“这些事情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么?”
“有!”赵嘉仁点点头,“元旦之时,我听说有人在劫掠蒲家的船。官府做事不仔细,你也帮我打听一下到底是哪路好汉。最近有没有关于这路好汉的消息。若是有了,就立刻派人告诉我。我现在已经不在莆田,而是到福清县当了县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