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干明白韩谦说这话的意思,他们也考虑过梁帝朱裕会主动放弃关中外围关卡的防守,放诸路敌军进入关中之后,只是没有韩谦这么肯定。
“不用考虑了。要是梁军分兵固守外围,首先是北线将因为黄河、渭河的冻结,使得河津及潼关两地都再难以拒绝小股敌军长驱直入,这必然将搅得关中腹地处处狼烟、乌烟瘴气、风声鹤唳,而此时任何一路关隘城池的失守,都极可能像雪崩般的诱发梁军一连串的溃败,终致局面彻底不可收拾。比起分兵守外围,朱裕更大的机会,就是放诸路兵马都进关中,他才能依靠雍州等少数坚城,利用诸路敌军之间的戒备与提防,集中精锐战力,在渭河平原上对诸路敌军分而击之。”
韩谦平静地说道。
“当然了,虽然王孝先勇猛有余而缺谋断,但赵孟吉是蜀国难得良将,你们想要等到赵孟吉、王孝先所部被梁帝朱裕重创后再谋事,或许需要等上半年时间才有可能,但你们能有这个耐心等这么久?诸多参与谋事之人,这时候恐怕都如坐针毡吧,曹大人能保证他们在半年时间内,不叫蜀主王建及世子王弘翼始终察觉不到破绽?”
事涉重大,曹干怎么都无法当场就给韩谦答复,说道:“这恐怕要请示我家侯爷,才能做决断?”
“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曹大人你再犹豫了,也没有时间往返渝州传信请示。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便是这个道理。曹大人,你今天就应该给我明确的答复,”韩谦沉声说道,“倘若整件事真像曹大人你们之前计划的那般拖沓、犹豫,必将拖累叙州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相信曹大人绝不会想逼迫韩某做出不利长乡侯的决断吧?”
听着韩谦语带威胁的话,曹干也愣怔在那里半晌无语:“……”
“我家大人给曹大人看这封手诏,便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也唯有长乡侯谋事得成,我棠邑才有依仗,曹大人,你竟然还要犹豫什么?”冯缭不失时机的在旁边推波助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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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历阳仅有些小雪飘荡而下,没有什么模样,今天清晨雾散之后,天气还颇为晴朗,但冯缭午后拿着韩谦所拟的奏折,乘船沿江而下,赶在天黑之前进入金陵城,阴霾的苍穹便飘下鹅毛大雪来。
冯缭此时乃是棠邑行营制置府长史,除了全面负责淮西民政事务,还兼领巢州刺史,倘若不是特别紧急、重要的事情,这两年来他都不会跑到金陵来。
而递交奏折以及与中枢院司联络等事,在都厅司也有专门的官员负责,更是不会直接劳烦冯缭。
故而得知冯缭渡江过来,被人拉到燕园楼饮宴、为当前时局多少搞得有些心烦意乱的韩端,也是急冲冲第一时间赶回宅邸,就看到明居堂里,除了父亲、大伯父韩道铭外,近年来都很少直接问事的老爷子也是一脸肃穆的坐在案桌之后,听冯缭在说着什么。
“什么紧急的事情,劳烦冯大人亲自渡江过来?”韩端走进来问道。
韩家早就借“突患疾病、久治不愈”的由头,将韩钧及其妻儿送回宣州老宅休养,而不管韩端之前跟韩谦有什么旧怨,在韩家跟棠邑彻底合流之后,这些都烟消云散。
而韩端在韩家年轻一代之中,地位始终是与韩成蒙、乔维阎看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