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的那些话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他跟清阳郡主说这番话,在后宫禁议政事的当世,他的罪名往大里说就是蛊惑宫闱。
“云道长平身,”杨元溥不动声色的示意云朴子起身,他坐到清阳对面的软榻之上,看到棋盘上只子未落,笑问道,“还没有落一子啊?”
清阳压抑住心头窜起的寒意,克制住去看刚才在廊外侍候的宫使、侍宦到底都有哪些人,嫣然笑道:“这几日听着宫里都在议论黔阳侯的婚事,妾身想着黔阳侯为大楚、为陛下立下赫赫功劳,长信宫里总归也要拿出一份赏赐,才不至于寒了功臣之心——陛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云朴子扫了一眼随从杨元溥走进来的陈如意、安吉祥二人一眼,心想缙云司被迫解散,这两人回到延佑帝身边伺候,但本事却没有落下来啊。
他竟然都疏忽了,没有注意长信宫内里竟然有这么多人被这二人暗中收买过去了,以致他与清阳郡主说着话,都不知道延佑帝在外面偷听了多久。
想到这里,云朴子也是觉得有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来。
“黔阳侯确实为朕立下汗马功劳,朕这几天还在为赏赐头痛呢,爱妃也替朕参详参详……”杨元溥伸展身体,将长子拉过去抱到膝前坐下,说道。
“妾身也是没有头绪,才将云老道喊进宫中相询。”清阳笑道。
“那云道长来替朕参详参详。”杨元溥说道。
“云老道只会胡言乱语,陛下恕罪。”云朴子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也不敢站起来,继续跪伏在地上说道。
“你说‘只要朝廷兵强马壮,人人皆是忠臣良子’这句话,朕最近也深有感慨,你起来吧,恕你无罪便是,朕身边也没有几个能说话的人,你起来陪朕说会话。”杨元溥说道。
“谢陛下。”见杨元溥脸色如常,云朴子才叩了一个头,从冻冷的砖地里爬起来,就着陈如意递过来的绣墩坐下。
“近日舒州上书,说要淮西禁军四万精锐囤兵于庐江,不能仓促决定,便不能发挥,奏请移驻一部分兵马驻以随州,从桐柏山与淮阳山之间以窥霍州,”杨元溥说道,“云道长,你来替朕分析分析,朝廷应不应该准奏,朝廷诸臣又会如何看待舒州的这封奏折?”
随着战局的稳局,各地增援勤王的州兵陆续返回各地,不过李知诰在舒州统领的左龙雀军、左武卫军两部禁军,还有四万精锐。
杨元溥所说的舒州上书,自然是李知诰的奏折。
从用兵效率来说,舒州以东的庐江防线不到百里长,除非很快对巢州组织大的攻势,试图再度攻下巢州全境,要不然的话,仅仅是防线对峙,根本发挥不出这么多精锐兵马的作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