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蜡油印技术是比前朝中晚期盛行起来的雕版印刷方便许多,但技术各环节都还在雏形亟待进一步完善的阶段,韩谦的字迹不够工整,油墨印出来的册子就容易模糊,王珺初用铁尖笔,在铁模蜡纸上刻的字仿佛梦境世界里的打印体,印的册子就要清晰一些。
王珺想学叙州最新的纺棉技术而不得,便退而求其次,近一个月来,王珺倒是以学堂女师自居起来了,还带着侍婢尝试着调制更好的油墨。
最初在茅山所办是小规模的识字班,课堂单一,靡费再巨,还是有限。
这次迁到广德旧县,韩谦要扩大学堂规模,教授的范围也更广,他去南塘寨之前,便让王珺拟出新的学堂预算来,没想到王珺将新的学堂预算拟出来,却在冯缭面前碰了壁。
见王珺深邃有幽泉般的美眸颇为坚持的盯着自己看,韩谦便又将她所拟的概算拿起来细看。
虽然就算短期脱盲班、识字班,就搞最基础的军吏及生产培训,但是要覆盖这么庞大的人口,规模就小不了。
而且投入不是多少财货的问题,韩谦手里有再多的金银财货,在面对宣州兵、湖州兵封锁的情况下,无法换成紧缺的物资都是白搭。
办学堂就意味着要额外分出手头最紧缺的物资投入进去。
冯缭被韩谦抓过来负责总后勤,每有缴获,不管多远,他都要派人第一时间跑到现场清点,也恨不得将现场的每一个将卒口袋都翻一遍以防私藏,而谁要跑上门申领物资,他比谁都要斤斤计较。
韩谦看过王珺列出来的概算,确实都是一些必要的投入,吩咐侍卫去将冯缭请过来。
半炷香后冯缭跑过来,但他刚进院子看到王珺在场,没打招呼便溜走了,过了一会儿便捧了一堆文案过来,丢到韩谦的案前,先叫苦说道:
“你这几天去了南塘寨,这些都是一个个喊着这两天必须要列支出去的开销。这些人也不说体谅我们的难处,我真要是闭上眼睛都签押同意,明后天咱就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韩谦笑着将冯缭捧过来当“筹码”的一堆材料推到一旁,说道:“其他地方腰带再勒一勒,学堂要第一时间接着办起来。”
“凡事总也要有一个轻重缓急,赤山军及这么多的妇孺迁过来都不到十天,立足都谈不上,哪里能兼顾那么多?”冯缭有他的坚持,说道,“再熬两个月,赤山军能进入钱塘江沿岸筹粮,那时可能就没有这般紧缺。”
“郡王爷说‘败也人心、立也人心’,你说你听明白了,但你还是没有听明白,”韩谦笑着说道,“这个道理说出口来,几乎每一个人都会点头称是,但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却是不多。”
韩谦是从叙州抽调大量的基层武官及吏员,对桃坞集兵户残部的力量也进行充分的利用,但绝大多数都是底层奴婢投附过来的将卒及子弟、女眷,要是一定要用残酷、血腥的战事,迫使他们成长起来,赤山军经得起多少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