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喜虽然是吏部朗中尚文盛的嫡亲侄子,但尚家的家业能分到他头上多少,更不要指望能荫袭官职,想得富贵还是要自己去搏;而柳子书作为柳家的旁系子弟,比他更是不如,除了宅子里有族里安排一个老奴伺候起居外,身边都没有一个小厮当跑腿,但两人同样是不甘于平庸。
在别人眼里,当前兵荒马乱的人心惶惶,他们却感到莫名的兴奋。
当下,两人再没有兴致再留在晚红楼花舫里,跟那些没骨气的公子哥们寻欢作乐,离船上岸,带着尚喜身边伺候的两名小厮找了一家临河的酒肆,留小厮在外,他们走进去喝酒,商议聚集兵勇。
这处临河酒肆入夜后也甚是热闹,底楼嘈杂不堪,尚喜、柳子书登上二楼找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刚坐下便听得窗外窸窣碎语传入耳中:
“赤山招讨军发出告函,征召奴婢入伍,听说只要人过去,全家老小便算脱离奴籍,待战后授以口粮田,立了战功还有更丰厚的赏赐,虎子,你想不想去茅山投军?”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再说主家待我们不差,还说过两年帮我相一房媳妇。”
“你娶妻也是奴婢,生子也是奴婢,你心里真是甘愿子子孙孙,世代都做尚家的奴婢?”
“那也得找五公子说一声吧?五公子说不定同意我们隐姓埋名去投军,将来赚到军功,再将我们的父母赎买脱籍便是。”
尚喜眼里浮出一丝怒气,没想到他身边两名小厮,没有安分守己的在外面好好候着,竟然绕到临河的后街议论起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还一心想着背叛主家去投赤山军?
真是叫他气得心肺都颤抖起来。
尚喜自以为平时待这两小厮已经算情深恩重,心想他们都心存反意,要去投赤山军,那些留在城外庄院里的奴婢,还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样子来呢!
“下楼出城!”尚喜手醮了酒水,在桌上写下四字,示意柳子书莫要出声惊动窗外两个小厮,与他先下楼去。
尚喜与柳子书下了楼,走出酒肆前的石街大声呼叫那小厮过来,不悦的质问他们跑哪里厮混去了。
小厮是两名敦实的青年,都二十岁左右的年龄,一个叫尚忠、一个叫尚虎,几代人都在尚家为奴,这两人长得极健壮,又粗习拳脚,尚喜好声势,才将他们要过来。
两名小厮哪里知道他们的话早被尚喜、柳子书听入耳里,那个叫尚虎的青年想要说什么,被尚忠拉衣袖拦着;尚喜不耐烦的催促他们回宅子牵马过来,要趁夜出城回家寨。
待尚忠、尚虎牵来马匹,尚喜与柳子书走去东城门,跟守门的小校招呼了一声,趁着星月皎洁,便偷偷溜出城去。
出城门不远,尚喜借故尿急,与柳子书下马来走到驰道旁解开裤子撒了一泡尿,又跟尚忠、尚虎说道:“你们俩也到路边解决一下,赶去家寨还要一个多时辰,途中还没有谁有耐心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