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楼潜伏在暗处的密谍、眼线不会惊动,但潭王府现有的府卫以及缙云楼明面上安排在金陵城内的人手也有小两百精锐,这些人都受姜获节制。
再一个,随着诸家眷属撤到兰亭巷,冯缭担心赵无忌压不住场面,还得需要姜获赶回去坐镇才行。
赵无忌没有果断听从他的命令,以致失手被赵阔所制,冯缭也没有办法埋怨赵无忌什么——赵无忌说到底才满十八岁,以武力强行扣押家主,换了谁能一点都不犹豫?
只是平时都不怎么出挑的赵阔,表现多少有些令人震惊。
京兆府衙门不在皇城之内,而在原光德坊东南隅所改的光德巷之内。
大楚开国之后,京兆府衙门之后没有建官邸,几任京兆尹都是走班。冯缭以往潜藏在暗处,还没有机会走进过京兆府衙门,看着韩家部曲将马车拴停在衙门前的拴马石柱上,似乎都能嗅到满城血腥气都凝聚过来。
冯缭刚要搀韩文焕进大门,听见马蹄声“嗒嗒”从远处传来,转身见赵阔带着两人一脸铁青的策马往这边赶过来。
赵阔扫了冯缭一眼,见冯缭此时能脱困也毫无意外,朝韩文焕行礼道:“赵阔见过太公。”
“你刚去哪里?”冯缭眼神凌厉的盯住赵阔的脸,问道。
赵阔自然不需要理会冯缭,但见韩文焕眼里流露出相询之意,说道:“大人差我去劝王文谦留在金陵,王文谦终究是不信大人会拥立信王,已乘船离去!”
“古之大儒,都言重义轻利,但朝堂之上,一个个冠冕堂皇的人物,勾心斗角这么多年,有几个人不是重利轻义?”韩文焕轻叹一声,示意他们先进去再说。
……
……
天色将昏未昏,崇文殿内却已是大烛高烧,散发出一丝甜腻的气息,但对久居崇文殿内的人,习惯之后,则已经完全感觉不出来了。
“大厦将倾,那个贼货嗅到一丝风声,就逃出城去了,哪里有半点顾及陛下的安危?而陛下你却还千方百计的想着将皇位,将大楚的国祚,传给那个贼货所生的贱种!陛下你有没有想过,这大楚江山,是谁跟你一起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你还记得你一无所有之时,在军中靠一身蛮力,拼死拼活仅挣得一个指挥的头衔,是谁不计较荣辱,不计世人讥笑的眼光,抛却王侯之女的尊贵身份,屈尊嫁给你?又是谁含辛茹苦的替你整治家业,安顿后方,甚至替你守御城池,帮你抚恤将校,激励他们效命于你?是谁劝她的亲弟弟放弃割据一方的权柄,效命于你,成就你的霸主基业?又是谁在风雪夜发誓今生只疼爱我一个人,是谁发誓要与我共享天下,绝不纳其他荡妇淫货为妾?陛下你当了皇帝,觉得哀家年老色衰,想三宫六院,哀家也忍你了;陛下你明知道那个贱货来历不明,你也流连忘返,哀家也忍你了。渥儿有哪点不好,有哪点比那个贱种差了,有哪点比那个贱种来历不明了,陛下你竟然要废了渥儿,立那个贱种为储,将哀家与你一起挣下的江山,交到那个贱种手里,却完全不顾那个贱种登基之后,会怎么对付哀家吗?”
一个尖刻满含怨气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传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