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他说了一句“徐公子”,徐础放下碗,笑道:“天下没有必成之事,只有必做之事,劝退梁王便是如此。”
“所以你也没有太大把握。”
“再大的把握也不会是十拿十准,到最后,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
“肯定不成。”于瞻的腿又抖起来,“你甚至不是邺城人,邺城安危于你有何干系?”
“我住在思过谷。”
一提起这件事,于瞻就感到恼火,“嘿,你霸占思过谷。唉,有什么意义?连邺城也快要落入他人之手。据说梁王与你有旧,我们家破人亡,你还是能住在谷里,无非是换一位庇护者。”
“于公子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我一个,你想说我不配‘家破人亡’吗?”于瞻怒道。
“于公子不惜一己而念一城,令我敬佩。”徐础道。
“我生在邺城、长在邺城,当然不希望看到邺城毁于兵火……天下大乱,难得有一个地方还能容下读书人,邺城一旦失守,书墨无存,范门之学也将就此断绝。”
“还有我在。”
“你传的是伪学,不如不传。”
“哈哈,于公子还是不信我。那我问一句:如果能保存范门弟子与学问,你可愿归降梁王?”
于瞻横眉立目,腿也不抖了,“范门教出的人都是忠臣义士,若是一见强敌便要归降自保,乃是亲手扼杀范门之学,人活着,学问却已不存。不不,我宁愿以死殉道,也不愿苟活灭道!”
“佩服,于公子这番话,颇有范门气象。”
“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想……”
“于公子既不当我是范门弟子,不必管我想做什么。我再问一句:如果梁王能够礼遇读书人,一如邺城所为,于公子可愿归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