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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硬只敢在邵君倩面前问一句,拱手告辞,没跟楼础说话。

邵君倩带楼础、皇甫阶入园,示意几名宦者跟进来。

张释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皇帝僵立侧旁,胸前沾着大片呕吐污迹。

“释端生为世子,死为世子,葬礼要符合身份。”

邵君倩与宦者称是,要上前搬走尸体,皇帝却摆手阻止,低头看向那张已然凝固的脸孔,“他从小留在我身边,名为兄弟,实为父子,我待他如同己出,以为能够慢慢感化王叔,从未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皇甫阶小心翼翼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广陵王父子谋逆……”

“谋逆的是广陵王,释端并不知情。”

皇甫阶马上改口,“本朝有连坐之法,父既谋逆,子当株连,自然不能因人废置。端世子的遭遇不怨天、不怨地、不怨他本人,唯怨广陵王狼子野心,害己、害人、害子,万死难赎其罪。”

皇帝长叹一声,情绪稍缓,挥手命宦者抬走尸体。

“天下人当以朕为残暴?为无情?为大公无私?”

皇甫阶刚要回答,皇帝的目光却已转向楼础,皇甫阶急忙识趣地闭口,后退两步旁观。

“陛下是问当今天下人,还是后世天下人?”楼础道。

皇帝大笑,悲痛之情一扫无余,“当今如何?后世如何?”

“当今天下人尚不敢谈论县宰,何敢横议陛下所为?后世天下人……唯以治国论贤愚,不以一时评高下。”

“不错,明君亦有残暴之举,昏君也有聪武之时,后人评论先帝,不过看开疆多少、殖财贫饶、生民众寡,朕前路漫漫,何必纠缠于一人?”

皇甫阶察觉到皇帝心情变好,立刻上前道:“天下人仰视陛下,如幼子嗷嗷于父母,万望陛下珍重,勿失民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