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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确有一座亭子,地势比别处稍高,站在里面感受凉风习习,倒也惬意。

闻人学究面朝湖面,良久不语,楼础只是一名弟子,自然不能随意开口,默默地站在学究身后。

湖对面灯火通明,却不是在举行宴会,而是众多民夫在连夜赶工。

“天下太平……”闻人学究喃喃道,“何其幸运,我竟能看到这太平景象,此生足矣。”

楼础必须接话,“纷纭百年,英雄辈出,唯我天成朝得以一统江山,以此看来,兴衰皆由天定,非人力也。”

闻人学究笑了一声,转身坐在石凳上,抬头看着楼础,“若无人力,谁起的高楼?谁奏的丝竹?谁贡的衣食?”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无天定,高楼会塌、丝竹会乱、衣食会缺。”

“哈哈,我就喜欢听年轻人说言不由衷的话,看你们一点点成长。”

楼础脸上一红,正要为自己那几句套话辩解,亭外有人大步走来,人未到声先至,“哈哈,闻人先生果然说谎,不胜酒力竟是骗人的。”

闻人学究起身相迎,笑道:“不胜酒力是真的,只是我解酒的法子与别人不同,非得寻一个开阔地带一舒胸臆。”

梁升之将酒壶、酒杯放在桌上,“既然胸臆舒展开,想必又能再喝几杯。”

“梁舍人追送杯酒,老朽不敢不从。”

楼础行礼,准备退下,梁升之却将他拦下,“相请不如偶遇,我这里还有杯子。”梁升之真从怀里又取出一只酒杯。

“叨扰。”楼础只得留下,放下书箱,执壶斟酒。

梁升之趁兴而来,喝下一杯之后却没了兴致,按住酒杯,示意不想再喝。

三人都不开口,默坐多时,梁升之突然开口:“我仔细想过,秦州必然生乱,并州更有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