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页

单从墨家的义来看,泗上做的很好。

可若以礼、以修身种种来看,泗上便做的很差。

而且很多其余学派的人觉得墨家做的实在有很多过分的地方,比如把太多血淋淋的现实和利益剥开一切外皮展现在每个人的面前,包括那些他们认为愚昧的民众。

譬如有些根本不需要理由的东西,他们也非要找出理由。

就像是泗上不久前的制法中,就把抚养和赡养作为权力和义务,作为一种利益的交换。

这让很多学派的人觉得不舒服,孝是自然之理,为什么非要把这些东西和利益联系在一起呢?

利益、功利这些东西全都摆在了人的面前,人的需求被认定为人性,真要是这样,天下又该是怎么样的天下呢?

粮食的产量在增加、布匹的产量在增加、人人求利、人人为利而奔波,这就是如今的泗上。

可一些学派却觉得,墨家可以解决很多的现实的问题,却难以解决人的心性。

一些道家学派的人觉得,墨家在用“天下大利才能利自己”、“自己是天下人的一部分”这种利害关系来引导泗上民众的心态,在大的方向是可以使得天下富庶,但是却会让人的内心空虚以致丧失了自己,成为了利的奴隶。

按他们所想,修身养性是重要的。

知道雄强,持守雌柔,愿成为天下的沟壑;知道明亮,持守暗昧,愿成为天下的山谷。

人人都争先,独自甘愿居后,说承受天下的垢辱;人人都务实,独自甘愿守虚,不使敛藏所以处处显得有余,多如高山堆积。他立身行事,从容不迫,无为而嘲笑机巧;人人都求福,独自甘愿委曲求全,说姑且免于受罪。以深藏为根本,以俭约为纲纪,说坚硬的易于毁坏,锐利的易于挫折。常常宽容待物,从不侵削别人。

这样的心性,怕是很难在这个人人求利的泗上被人坚守。

泗上的风格也实在过于锐烈,只怕是过犹不及、月满而亏。

如果只是用利天下和利自己的统一来教化民众,这要是将来这成为了天下的义,天下又有几人能够成为这种真性情的人呢?

这种真性情的人难以产生,人人求利,即便人人富庶,似乎也不是他们想要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