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那里的杨朱学派的齐卒看着那些被驱赶回到齐军营地的“死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军法严苛,这些装死的齐卒回去后,首先要受的就是箭镞穿耳之刑,至于是否会被杀,那只在于主帅主将的一句话:没有墨家意义上的军法,但却不是没有军法,以时代的法则,贵人一言就是军法。
“墨家也不是真正的仁义啊。虽然可以知晓他们害怕有细作混入其中,不能够放进城去,战时也无法抽出人手去看管……可若是真正的仁义,应该不管这些都将他们放进去才对,墨家难道不知道这些人被驱赶回去是要可能被杀死的吗?”
好在墨家的收尸队并没有前进到这里,庆幸之余,总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他也没有具体清点一点今天在城下到底堆积了多少尸体,但却知道这种尸体堆积的程度是以往的战争不曾有过的。
他之前也曾随军参与过一些围城战、攻城战,即便攻城,攻的也都是曾经的那种城邑。
四四方方,城墙平齐,上面能站多少人,下面就能排多多少人的正面,交战的时候也没有火炮火枪火药之类的东西,即便攻城一方难以破城,却也是死不了多少人便败退回去,因为城上的人只能守住,却没有办法将守城变成一种侧面夹击的屠杀。
至少,他的印象中一次攻城不会堆积这么多的尸体,尤其是墨家将那些尸体推到了赢邑城防壕沟之外让齐人收尸却暂时不收,堆积在一起就显得特别的多。
看到那些尸体,他更是坚定了继续躲下去的心态,心里明白这地方是没办法再继续躲下去了,需得趁着天黑悄悄跑出去。
“只要等到这一仗打完,我自回来投降即可。”
心里埋着这样的想法,就盼着天快点黑下来。
等到天总算是暗了一些的时候,他看准了东边的位置,那里不是齐军的主攻方向,有个很大的缺口。
跑到外面都是农田,正是夏季,便可以趁着那些青纱的掩护逃过这残酷的战场。
细细等到了齐军那边鸣金收兵的声响、静静等到了齐军那边生火造饭的火光,趁着天还不是很黑但又有些朦胧的时机,悄悄朝着东边的空地爬去。
等爬到了城墙之外一里左右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好在有一轮浅月,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
顺着那些农田的纵横,靠着月亮辨别方向,一直走了大约四五里,总算看到了一条小河。
走了这么远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就趴在河边喝了点水,才喝了几口,就听到远处又传来一阵阵爆炸声,定是夜里齐军又发动了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