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好贵族,但贵族也得吃喝,还得守礼,还得有贵族的生活方式,这些花销从何而出?
自然就只能靠封地上的人。
铁器牛耕这里又不用,单位产出的数量太少,贵族想要维持自己的生活,就必须尽可能地获得劳役地租。
越是守礼的贵族,这种盘剥也就越凶狠,因为守礼意味着不想造反,不想造反也就意味着没有必要收买人心,也就没有任何在自己封地上变革的渴望。
大贵族或许可能在自己的封地上进行一些变革,分配土地,使得民众忠心,以便如当年季孙氏一样有私兵八千。这种变革不是为了利天下,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力和封地,用自己的基本盘的“仁政”维系权势,而其中的亏空又从增加的土地上弥补。
因为生产力不够发达,所以实物税加劳役地租合在一起,才能够维系普通小贵族的贵族生活。
孙璞不是那种不知道天下有多苦的人,见的多了,便没有太多的动容,这是天下的常态。
他听完了众人的诉苦,只是叹了口气,心道:“这是个好的开端。总算开始说自己的苦。”
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许多之后,孙璞道:“人啊,得活着。得有衣裳穿、得有粮食吃。”
“人都是一张嘴巴,总不至于说贵族便有十张嘴吧?他也就是一张嘴,却有一万多亩的土地,这合理吗?”
“魏人唱道,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你说这是为什么?”
问题问出,其实很难回答。
但这个问题本身,却正是村社众人所关切的。
同样的问题,对于不同的义来说,解释起来也就不一样。
此时“天命”论大行其道,世间多有说法,所谓“命富则富,命贫则贫;命众则众,命寡则寡;命治则治,命乱则乱;命寿则寿,命夭则夭”。
这是墨家《非命》中极力反驳的内容,认为没有命,自己的命运只能靠自己掌握。
可墨家的义,是天下大义的下流,在泗上和一些大城邑之外,信奉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