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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编户、生产、节用这些,都是墨家的术。你们还是学不会墨家如何让越人、胡人、齐人、楚人聚在一起,效命死战。”

高个之人苦笑道:“公难道不觉得墨家所说的天帝之下人人平等很有道理吗?难道公不觉得世卿贵族甚至天子世袭都无道理?”

“可是,我们求的是富贵功名,就必须背弃真理天志。”

“墨家说,合于天志,百年而论,必胜。可是,若以百年论,人都要死,难不成就不用活了?”

吴起点头微笑,高个之人又道:“公能之秦,我们自然欣喜。只是有两件事不明。”

吴起做出一个请说的手势,高个之人道:“一是……天下皆传您是无情之人,所以你可以不管您在魏地的家人……您真是无情之人吗?”

这一次奔逃,吴起没有携带妻子儿女,直接扔到了魏国不管。反正身上背着一个杀妻求将的恶名,背着一个贪而好色的道德,倒也不差这一点。

这本是吴起懒得回答的,只是从没有人当面问的这么直白,吴起提起一丝兴致,说道:“公叔痤此人……有自知之明,有识人之明,只是嫉贤妒能,却非蠢货。”

“有他在,魏国的贤才没有被埋没的。”

“但是,没有被埋没,被挖掘出来却不重用,也没什么意义。”

“我对魏有功,公叔痤自知是他逼走了我,对于我的家人他反而会爱护有加,因为他不想背上恶名。这人就像是猫,爱惜自己的毛,稍微有点泥水都要舔舐干净。”

“不过,我也有识人之明,所以我也知道魏击和公叔痤,都不会对我的家人下手,我又何必担忧?”

高个之人叹息道:“事无绝对啊。”

吴起大笑道:“我的妻子因为我而富贵、我的儿女因为我,而从出生开始就衣食无忧。这都是我为他们得来的。”

“他们因我而富贵,所以他们也要承受这些富贵后隐藏的灾祸。”

“常有公子政变失败或被牵连而感叹:不若为庶人平安一世。我却没见过他们锦衣玉食的时候这番感叹。”

“我的儿子已经及冠。天下无人不知他的父亲是我定西河、夺大梁的吴起!家中余财虽不多,但也有土地田产。这比起适这个鞋匠出身的要高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