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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笑道:“昔年曾有人对驷子阳说,列御寇这个人啊,是个贤才,可是穷困交加。这是你作为执政善待贤人的机会。于是他直接派人来送了我许多珠玉粮食,我却拒绝。”

“我妻子扪心而叹,说她怎么这么命苦?天下闻道的,都有富贵,唯独她要跟着我受苦。”

“我说,驷子阳根本不知道我。他也没有派人寻访我到底是不是贤明。”

“他今天能因为别人说我贤明,就资助我;明日要是有人说我有罪,他是不是便会直接来杀我呢?”

“况且,拿了别人的东西,他要是有用的着我处,我不为他而死,这是不义啊。可他本来就是个无道之人,我要是为无道之人而死,还是不义。所以我没有接受他的东西,也认定他是个无道之人。”

“善邀买人心,却不求真贤;听信别人言语,不去查辩清楚。这样的人作为执政,郑国危矣。”

列子从始至终都带着一副淡然的态度,这是他的三观,也是他的处世之道。

他身上的衣衫,不比那些自苦以极的墨家强多少,不只是他的妻子曾问过我闻道怎么还过穷日子,也有弟子问过他。

列子的学问,与墨家算是对头。

从宇宙观、认识论,再到天命观,都是对头。

一篇《汤问》,引发了与适关于世界观和天下地理的争辩。

一篇《力命》,引发了天命到底是否存在、人的生老病死富贵贫穷到底是早已注定的还是可以后天更改的争论。

辩五十四此次来,原本就是为了争辩这些问题的,然而到了之后正值楚王子定奔郑,便先暂缓了原来的计划,问了列子有关驷子阳之事。

问过之后,列子便道:“你这一次来,你们墨家那个名适的怎么不来?他问我既写《愚公移山》、又论《力命》之说,是否矛盾?我正要与之相辩。”

辩五十四行礼道:“子欲辩,吾也好辩,只是我如今乃是墨家墨辩,先墨后辩。争辩之事,只怕要延缓些日子,我需打听一下郑人何意。”

列子抚掌大笑道:“可以生而生,天福也;可以死而死,天福也。可以生而不生,天罚也;可以死而不死,天罚也。可以生,可以死,得生得死有矣;不可以生,不可以死,或死或生,有矣。然而生生死死,非物非我,皆命也,智之所无奈何!”

“生死乃天命,天下自有天命,这难道是人力可以更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