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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班当年不是曾说,墨子赠他义,他盟誓自此之后再不攻宋。墨子却说他想要送公输班整个天下,那便是让公输班自此再不行不义之战。”

“公输班的弟子中,不也还是有帮着造舟梁的吗?也幸好公输班已逝,否则这舟梁岂能这么快造好?”

昭之埃苦笑道:“墨者虽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可公输班的弟子只怕未必能得公输班所学。墨子善守,公输班尚且不能应对,这些留下的不去‘利天下’的弟子,又岂能破商丘之防?”

“此次围城,我只怕墨者坚守,如今诸将,谁敢说可破墨者防守的商丘?”

“而墨者又行宿麦之法,商丘存粮必多。我楚虽已复庄王之势,但长久围城,只怕明年陈、焦、阳夏等县,皆有粮荒。”

“况且长围不下,若三晋来援,又将奈何?”

楚王点点头,手指腹感受着那些还未饱满成熟的麦粒,轻轻撒到一旁,沉默一番说道:“依我看,守商丘者墨、破商丘者亦是墨。”

昭之埃不解,楚王指了指远处的麦田道:“你只看到这些麦田可以让宋国军粮充沛,却不想收不入城的军粮,又岂是宋国的?”

“若无墨者传播这宿麦之法,此时进军,只能靠民夫从陈、阳夏等地转运粮草,确实难以支撑长久。”

“然而,墨者传播了这宿麦之法,此地不多,但听闻商丘城外遍地。固然宋人多粮,难道我们就不能就食于城外?”

昭之埃恍然大悟,忍不住称赞道:“因此王上才选择二月出征,四月抵商丘?”

楚王扶剑笑道:“正是如此。间谍来说,四月初尚未麦收,但麦粒已成。商丘城外,墨者影响巨大,麦田众多。”

“墨者虽懂战阵,能复当年太公望临河之阵,也没有宋襄公君子之仁,可他们却没有临河决战,显然宋人车战野战连墨者都认为不可胜我。”

“既不能胜,必退守商丘,不会在城外决战。”

“墨者守城有术,我固知晓,也知道墨翟本事。可我围而不攻,墨者又能奈何?”

“五月麦熟,让士卒割麦,以麦为食。再说墨者不是还有磨坊等物,正可让军心大盛,围城一年,纵然墨者想守,城内众人也不想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