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己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天下的君王还没有这样做呢?
一想到这,便又不禁想到了墨者宣传的那些道理——听起来就能解释为什么君王不这么做、简单却又无法反驳的道理。
这些道理,就像是麦田中的蒺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的心底长满、铺开、不断地疯狂生长。
他知道,蒺藜有刺,知道这样想很危险。
可是,他却怎么也压制不住,有时候夜里会惊醒,有时候也会静下心想一下墨者所说的那些简单道理众的漏洞,却怎么也找不出可以完全反驳的说辞。
知道墨者说得对,却又告诫自己不能去相信,这是一种极端痛苦的压抑,会一直潜藏在心底。
适今日说的那番话,引动了焦禾潜藏在心底的蒺藜,扎的他心头剧痛,头脑昏沉。
如果,墨者尚贤的道理是对的,并且可以用合适的办法选贤……那么墨者的其余道理,到底是错的?还是因为自己愚钝还没有完全理解呢?
适还在那里宣讲一些道理,举了许多例子,那些墨者的道理一点点地渗透到焦禾的脑海中:他知道自己不能做墨者,却无比痛苦地发觉自己越发认同墨者所讲的道理。
心头阵乱之下,焦禾终于想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或许,墨者选出的算是贤才,但这样选出的贤才,就一定可以治理好沛邑吗?”
“若是治理不好,恐怕他们算是贤才,但这样的贤才并不能用来治理一邑。”
“墨者在乡亭所做的事,并非整个沛邑,一座城邑,他们能管好吗?若是管不好,只能说墨者选贤才的办法是对的,但是这样的贤才未必能有治理一邑的能力……”
“那还是继续看看吧,或许,墨者是错的……”
他这样想着,似乎已经说服了自己:道理是对的,但效果不好,那么未必就是好的。
城邑,终究与乡亭不同,涉及的人更多,还涉及到对上的交代、城内的管辖、公田的税赋、农兵的训练、商人的狡诈囤积、手工业者的粗制滥造、战争时候征召士兵等等这许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