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克点头称是,又道:“如果墨者并没有在沛县以新谷、牛耕、垄作、堆肥之术,而是保持不变只是行墨者之义,而沛县得到了治理,那么我会承认墨者的义是可以利天下的。”
适哈哈笑着,半晌才道:“那么现如今天下的风俗中,是厚葬久丧的。墨者节用、节葬,即便术不增加,依旧可以利天下,请让我为您诉说,是可以的吗?”
任克做了请教的姿势,两人对坐于地,负责转述的墨者坐在一旁。
场面寂静无声,墨者们都在看着适与魏使的这一场争论,这关乎墨者的道义,极为重要。
虽说适作为宣义部部首,这种事本就该他出面来做,墨子既然提名他做宣义部部首,也认为他思维敏锐可以承担这样的责任。
也虽说很多道理,墨者心中都清楚。
但是,心中清楚的道理,用话语讲述出来,却并不容易。
很多墨者能做到心中清楚,于是行为合乎墨者的规矩,但若让他们讲心中所想的用语言表达出来,却每每会觉得话就在嘴边、说出来后却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况且,论战之时,对手也不可能只是听你说完,而是想办法抓住你话中的漏洞或是错误来深究,如果不能及时应对,肯定会受挫。
任克名声不显,但既然魏人派他前来,想必也是有一定的手段,否则不可能派来应对以善辩闻名的墨者。
或许不如杨朱、孟孙阳、列御寇等人,可之前墨者的名声太恶,弄得很多自行前来想要搏名的人大跌脸面,不但没搏到名反而成了笑柄,因而这些年主动来找墨者辩论的人已经极少了。
这人在魏地,不可能没听过这些事,如今还敢前来,那显然也是胸有成竹,不可小觑。
而适及时出面,这也极好,毕竟天下人都知道适不过是鞋匠之子出身,又是墨翟亲传弟子之中最年轻的,加入墨家的时间也不长。
这样即便输了,也总还可以挽回,也正好做做试探。
任克自然也知道墨者善辩,行义与善辩,这是墨者的两个不能被忽视的标签。
他在翟璜手下做门客,这一次主动请缨,翟璜同意那也说明他有这方面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