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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见过墨者高价从韩地弄来的铁器,真正见识过这种工具的效率,只要墨者能解决价格昂贵的问题,这当然是好事。

适既已说可以解决价格昂贵的问题,老者便信了十成,又想到可以优先购买借用,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说到底,这并不是墨者或是适给他们画的大饼在起作用,而是墨者在沛县的政治信誉在起作用。

换了王公贵族说这些,就算天花烂坠,他们也不会相信,只会满心狐疑。

换成在此行义一年多、在此变革了许多事物、在此带来了真正利于每个人的技巧的墨者,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无非就是一些细节问题上需要解决,比如每个月给多少钱、死了怎么办,这些需要适在宣传之后汇总出来,回去后再仔细商议,与民众们讨价还价最终定出来确切的细则——这件事也用不到他干,墨者最擅长制定各种细则,无论是守城还是工坊军工都是如此。

以利聚人,方能持久,墨者对此极为清醒。

再怎么说,墨者也是此时唯一一家明确指出:守城时候征集的物资要写借据、守城后原价赔偿的一个“学术”组织。

“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

后世两千年以降,能做到这条规矩的军队,大多战无不胜。

既然连原价赔偿这种事都能想出来,讨价还价的事墨者也不会让乡民太吃亏。

老者兴致正浓,正准备说说自己有了铁器后要开多少地的时候,门外护卫适的两名剑士走进来,附在适的耳边小声道:“书秘,有一群楚人的马车经过,听闻似乎是来找我们的。”

适一怔,奇道:“楚人?”

剑士点头表示没有认错,适示意剑士先出去,和老者家人道了声叨扰,拿出钱悄悄放在一旁,只说有事便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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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价赔偿事,见《杂守》,原文: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使人各得其所长,天下事当;钧其分职,天下事得;皆其所喜,天下事备;强弱有数,天下事具矣。两千年后,有支军队才算真正做到:如其八项注意之二三四条,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偿。嗯,关于天下事得的问题,墨子所说的那些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将工作变为自我实现的第一需求,则天下事备。境界太高,高的在两千年前飘到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