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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六日前,墨者开始和民众一同约法的时候,祝寡妇霏不像其余巫祝一样一脸死灰,而是选了另一种方式静静去听。

当她被墨者提到台上的时候,既没有如之前那些巫祝一样吓的痛哭,也没有大叫再也不敢之类的话。

不等墨者先问,祝寡妇霏先声问道:“墨者,即便我们有罪,你们又怎么能够惩罚我们呢?”

“你们前日还说,罪、犯禁也。不犯禁、即便有害也无罪。”

“禁于罪前,无禁则无罪。你们之前并没有与民众约法,我们巫祝做的那些事是在约法之前,你们凭什么可以用此时的法来定我们过去的罪呢?”

“于情于理,或许那些主祭之人都该死。但于你们所说的律法,我们不该死也无罪!这是你们亲口说的,罪于禁后。我们先做了,后才有了律令。”

祝寡妇霏说罢,脸上带着果决,并不惧怕身边持剑的墨者,大声道:“我等为害,却无罪。”

摹成子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终究是属于墨者学术团体的,而非适这样的职业造反人员。

墨者内部习惯性的思辨辩论,加上墨子一直秉持的罪、法、害之间的逻辑联系,让摹成子一瞬间觉得祝寡妇霏的话,竟有几分道理。

那些各个村社选到最前一排的村社有名望者,不怎么喜欢这种辩论,纷纷喊道:“你们就该死!”

在之前数年祭祀中失去了女儿的父母们更是哭道:“你们不死,我们的女儿难道就要白死了吗?”

祝寡妇霏听着这些咬牙切齿的恨意,嘴角荡起笑容,盯着站在她身边的摹成子道:“你听,他们的女儿不会白死。可这样做,你们又和之前我们所行的血亲复仇事有什么区别?你们若想以律令治民,我等必无罪!”

她知道今日自己这边的人或者都不可能幸免,所以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复仇。

不是杀人,而是让墨者定下的律令在诞生之初便自己违背。

她觉得这要比自己将儿子抚养大以复仇更快意。况且……墨者侠士太多,就算自己将儿子抚养大,遍寻天下名师,也未必能够靠一人之力将墨者屠戮干净。

摹成子语塞,脑袋里有个弯没转过来。

墨者行义,以前也常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