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连在魏都喜形于色的时候,千里之外的齐临淄宫殿中,刚刚即位一年的齐侯吕贷也正在喜形于色。
去年丧父,今年尚在三年斩衰期,按说不能饮酒,可齐侯吕贷正饮的不亦乐乎,看着下面的舞姬翩翩,大声称赞。
今岁数国伐齐,三晋已破齐长城、越国咄咄逼人有如猛虎、田氏内乱互相厮杀。
按说即便饮酒,也应该对月长叹,泣涕涟涟。可齐侯吕贷似乎根本不关心那些事,只在乎下面的舞姬的舞步身法是否有错。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田和求见,齐侯就让田和坐在一旁观看,边饮酒边谈。
齐侯拿起一支精巧的青铜爵,没有谈及那些国事、政事,而是说道:“卿献来的美酒,果真上品!又清又烈,那些能饮一石的,如今只饮三五杯就会醉的不省人事。这些墨者一石这样的酒才换二十头牛,当真换得!来来来,卿与寡人共饮几杯!”
田和轻咳一声,旁边那些奏乐的人不等齐侯的命令,便私自停下不敢乱动。
齐侯仿佛并不在意,只是问道:“怎么停了?我正要多饮一些!”
田和很随意地站在了齐侯对面,说道:“晋人送来帛书,说龙泽一战齐人丧命三万,不忍这些齐人死后不能归乡,所以愿归尸首。”
齐侯道:“这是好事,理当如此。卿去做就是。”
田和叹息一声。“可若收尸,需要钱财啊。如今国有灾祸,还请君上不要再饮酒行乐,省下钱财收拢将士尸体……”
齐侯似乎一听到不准自己行乐,脸上便有些不快的神色,皱眉道:“这……人已经死了,收回尸首也没什么用。况且亲人若见了这些尸首,难免心伤……既是耗费钱财,我看就不必了。这许是晋人的计谋,为了消耗我国府库钱财!”
田和领命:“既是君上这样说,那就这样做。还有一事,如今晋人已破长城,齐无险可守;越人猛攻,项子牛叛乱,难以阻碍……还请君上与越王求和。我乃臣,非是侯,所以我出面于礼不合。如若不然,实在不忍君上操劳疲惫。”
齐侯只问:“越人如何能够退兵?”
“请君上与越王驾车,以为服。再割让建阳、巨陵两邑给越人,这两邑本就是叛臣项子牛的封地。不准建阳巨陵两地的庶农迁徙,必须留在当地与越王种植。另外再以齐民三千为奴,想来越王也会退兵。”
齐侯点头,哎呀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可是去给越王驾车,岂不是要离开宫殿?沿途颠簸,我受不惯。不过途中要是能携带这些舞姬前往,倒也美哉。卿自去安排,多准备一些墨者售卖的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