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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校对版] 赤军 2108 字 2022-10-23

因而驳回了辛攀、郭默等人的建议,正兵数量暂不扩大——除苏峻的“公来营”外,维持三军五旅总计十六个营,五万余众——但需要加强内部建设,提升组织度和训练度;物资暂按四万兵远征五个月来调拨。

若再加上警部、屯部和行部的经费,这就已经占去赋税的将近五成啦,长史属下文事七部莫不叫苦连天……

好在新得传报,拓跋鲜卑既南下侵扰,石虎不肯坐守,竟不待秋赋上缴,便亲将万余军北上抵敌,结果在九原城下吃了一个不小的败仗。旋即石虎退入九原城,不敢再出,鲜卑兵绕城而过,一直杀进太原郡内,抢掠了盂县城郊,这才凯旋而北。照此情形看来,石虎在半年之内,当无力再南下进攻平阳了。

当然啦,也要防石勒千里迢迢调派物资乃至人马,增援石虎。

裴该就趁着这个机会,继续陶侃昔日所献,从梁山、粟邑节节筑堡北推之策,当年十月,莫怀忠率后军第三营,终于杀到了高奴附近。高奴本是刘曜大荔战败后的落脚之处,他既向平阳,乃留彭夫护率部镇守高奴。如今晋军汹涌而至,彭夫护不敢抵挡,乃被迫弃城而向北方遁逃。

莫怀忠进入高奴之后,不意竟得鲁凭,乃以安车送归长安。

鲁凭鲁将德本是扶风内史竺爽的参军,昔日曾奉竺爽之命,来诣裴该军门请降,遂转任安定郡功曹。去岁彭卢侵扰安定,围鲁凭于都卢城中,他旋即便被彭夫护所诱擒。彭夫护劝说鲁凭降汉,鲁将德却道:“大司马麾下猛将若云、贤臣若雨,我因不才,忝居郡功曹,并无不当,又怎会贪图利禄,投身豺狼之间去呢?”坚不肯降,彭夫护乃挟其而东,走归高奴。

到了高奴,刘曜同样劝诱鲁凭,鲁凭却始终不肯屈节,于是被贬为牧奴,为胡人放马。等到晋军杀到,彭夫护北遁,当时高奴城内人心惶惶,鲁凭乃藏匿于草垛之中,逃过了二度被裹胁的厄运——其实彭夫护这会儿也顾不上他了,只是命部曲去取鲁凭首级,可惜遍寻不见。

裴嶷、裴粹等人因此都说:“鲁将德陷胡经年,其志不屈,理当旌表,以彰显其忠节啊。”

裴该手捻胡须,沉吟不语。

他在琢磨什么呢?原本历史上的鲁凭,曾在刘曜攻陷长安后,即投身而入胡营,担任前赵大将呼延实的长史,其后陈安谋反,杀呼延实,他复归陈安,却又反对陈安彻底背反刘曜,终为陈安所杀。刘曜因此还悲恸慨叹,说:“贤人者,天下之望也,害贤人,是塞天下之情……陈安今于招贤采哲之秋,而害君子,绝当时之望,吾知其无能为也。”

某些人的人生轨迹,起码所属阵营,并没有因为裴该的穿越而变更,比如说范隆、韦忠等,但鲁凭则彻彻底底地改变了。若说鲁凭是忠臣,则他在原本历史上,先背晋,复降陈,即便不算三姓家奴,两姓总有了;若说他不是忠臣,在这条时间线上,却为刘曜拘禁经年,始终不屈,仿佛小号的苏武……何以如此啊?

一切都因天下大势而变。当晋已无望中原,胡势一时炽烈之时,那些并不识何为民族大义之辈,自然会陆续投入胡、羯的怀抱,甚至于鲁凭还会劝告陈安,勿与刘曜作对;但当晋帙复张之际,则以鲁凭这种执著于传统儒家道德,多少还要点儿脸的士人,就必不肯二三其德了。

如此看来,鲁凭确实是一个值得宣传的好榜样,但效用正不在教人以忠,而是宣告天下,中国今已复振矣!

裴嶷、裴粹等见裴该没有第一时间表态,反倒在沉吟,不禁疑惑。好在裴该想的时间并不长,便即笑笑:“卿等所言是也,我当亲往城外,迎候鲁将德。”同时命郭璞将鲁凭的事迹写成上奏,请求朝廷封其子、男之爵。

秦以军功授爵,自公士而至彻侯,总计二十级;汉代则分封诸王,并将彻侯(后避武帝刘彻讳而改列侯)独列于二十等爵之外。则王、侯为封爵,有食邑,受租税,可世袭;关内侯以下为赐爵,不可世袭,但增其禄、免赋税而已。到东汉末年,赐爵逐渐消亡,唯保留关内侯一级(建安时更加关中侯和关外侯),同时列侯亦有县、乡、亭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