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休歇两日,便即离开中阳,继续向南,然后就接到了刘曜的第三拨来使……
石虎先是笑:“刘曜举措失常,亡无日矣。”随即皱眉道:“晋人来得倒快。常闻甄随为晋国第一勇将,惜乎未能相遇,我今即于平阳城下,大挫其锐,倘能生擒或斩杀甄随,则晋人胆丧,天下可尽归阿叔所有!”
可是他终究没有甄随跑得快,这边羯军尚未离开西河郡界,那边甄随已抵平阳城下。甄随也鬼,知道自己带的兵不多,乃故意多张旌帜,并且挑选出最精锐的兵马来列在第一排,亲自跃马挺矛,来看城防状况。
胡人分明已有准备,城门紧闭,将士多上城护守,仅仅正当晋军的南城,瞧上去就不下三千之众。
甄随暗叫一声苦——这城可不容易攻啊。
不禁暗恨靳准,心说你叛的什么乱,弑的什么主啊?若使刘粲和刘曜先打个两败俱伤,甚至于把平阳城壁敲得千疮百孔,那时老爷再来取此城与二刘的人头,何其便当——大都督就曾经跟我们说起过一个故事,一鸟一蚌相争,结果被个躲藏在侧的渔夫给捡了便宜,全逮回家炖汤了。
那哥儿仨我真是杀得一点儿都不冤!
他还在这里郁闷,城上胡人却只有更感惊骇恐惧,急报刘曜,说晋人来了,其势不下万数。刘岳请令,出城与战,却被台产、羊彝等人给死死拦住,说如今城内人心未定,军士疲惫,实在只宜坚守,不宜对阵哪。
其实羊彝基本上已经被吓破了胆,即在刘曜面前连连搓手,说:“甄随已至,而上党公未到,这可如何是好啊?”刘岳冷笑道:“即便石虎将兵来,是与晋人对战,还是趁机袭夺平阳,恐怕也还在未知之数。”
台产说了,咱们如今欠缺的就是稳定局势、徐徐积聚的时间,只要给咱们几个月的时间,以平阳郡的富庶、人口繁密——此前胡人便多次从河南、河内等地掳掠晋人,以充实平阳腹心——大可重整旗鼓,如今则……
“还当谋划良策,先退晋人,再御羯军。”
刘曜说我也希望如此啊,但计从何出呢?
羊彝大着胆子建议道:“曩昔勾践有会稽之耻,汉高有平城之败,则含羞忍辱,未必不是英雄,卧薪尝胆,终有重振的一日……”
刘岳说你这都是废话,以咱们如今的状况,又能够拿出什么条件来换取甄随退兵呢?难道说把平阳周边几个县,比方说襄陵、杨县、北屈等割让给他?那不是更增其势,而且晋人旦夕可至平阳城下吗?
羊彝试探着说:“何妨暂时向晋称臣,以退晋师……”
刘景一直跟旁边儿捻着胡须不说话——因为他也没啥好主意——闻言大怒道:“容叔住口!若想对晋称臣,除非自降为王爵,不但等同于抛弃了光文皇帝与先帝之伟业,抑且既去帝号,再难勒束石氏叔侄,岂非自蹈死地么?世间又岂有二帝相君臣之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