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粲闻报怒不可遏,大骂道:“羯奴怎敢欺我?!”下令平阳方面出兵拦阻,不能放石虎踏进平阳郡一步。王琰道:“平阳守军不足,恐怕难当羯奴,且若放空平阳,羯奴趁势掩袭,又该如何是好啊?臣请归国,往说石虎,申以君臣大义,要他悬崖勒马,勿犯天威。”
刘粲无法可想,只得放王琰回国,对他说:“如何应对羯奴,卿且与靳将军(靳准)筹商之,无使我前门拒虎,而后门引狼!”
王琰拱手告辞而去,可是却又被刘粲给叫住了,问他:“今我欲围郃阳而伏晋人之援军,然彼等迁延不进,不肯遽至,如何处?”
王琰道:“今据探马得报,晋人陆续来援,一部驻频阳,一部驻大荔。频阳为首者郭默,殿下当知其人,素来狡诈,恐怕不肯轻动,还当发兵诱引之。大荔为首者甄随,素来蛮勇,且为裴该心腹之将,必然来救。唯其道远,或将暂歇数日,殿下勿急。”
话音才落,就有探马来报,说大荔的晋人动了!
王琰眉心一舒,对刘粲拱手道:“恭喜殿下,就此可先一举而破甄随,然后收取大荔,渡渭而南,则长安不难克也!”
第二十三章 进退如风
刘骥率部南下,以觇大荔城动静。大荔原有千余守军,后来裴该行文长安,命将正在训练中的七千兵马北调,等这些兵进了城了,他才率部曲营北去援陶侃。七千晋军在大荔休整三日后,也随即出城北上——因为这时候还没有传来裴、陶兵败,退守郃阳的消息。
刘骥迎面就撞见了这支晋军,列阵与之相攻,晋军无大将统领,指挥不力,一战而北,丢下百余具尸体,便即匆匆缩回了大荔城内。刘骥追至城下,见城防甚是牢固,不敢往攻——前些天攻夏阳就把他郁闷得不行,短期内再难重鼓信心、胆气,攻打坚城了——于是转道而东,去取蒲津附近的渡口。
渡口亦有六七百晋军屯扎,据垒而守。刘骥连攻两日,将将克陷,突然刘粲传来将令,命其停止攻击——把渡口暂时留给晋人吧。刘骥无奈,只得撤围后退,遂于大荔、蒲津之间抄掠晋人村落。
大荔城周边地区农业比较发达,自耕农数量比北部为多,有很多或者来不及,或者不肯听命撤入大荔城。刘骥因此接连夷平了四个村落,杀掠晋民千余,颇抢了几千斛的粮草,聊作小补。但随即甄随、陈安便率军离开大荔,前来进讨,与刘骥正面相对。
陈安问甄随道:“我军六七千众,与胡势相当,然胡之骑兵较我两倍有余,平原之上,无险可守,此战非容易也。将军有何谋划?”
甄随笑道:“阵而后战,或恃险为守,不过庸将所为寻常事也。唯于平原之上,直面强敌,身先士卒,长驱直入,才见我等与彼等不同,堪为一时之杰!”他的意思,列什么阵,谋什么划啊?咱们直接杀过去不就完了么?
关键是刘骥托大,因为此前与大荔城内出来的晋军交战,轻松获胜,故此并不把晋人放在眼中。在刘骥想来,你们也就会守城而已,倘若无险可守,平原对决,又如何是我皇汉百战精锐的对手啊?所以他也没下营,也不立垒,命步军在中、骑护两翼,直接就铺天盖地地掩杀了过来。
甄随说既然他想跟咱们对攻,那咱们也不能示弱啊,随即笑问道:“前日冀城内较量,我侥幸得胜,将军心中可有不服么?”
陈安赶紧拱手否认:“甄督勇力,当世无对,末将焉敢不服?”本来只是寻常场面话,谁想却被甄随揪住了漏洞,说:“既云不敢,可见非真服也。今日倒正是良机,我当与汝真刀真矛,再公平较量一番看——可将步卒皆交于我;陈将军久在陇上,娴熟马战,骑兵一以付汝,我等直撄敌锋可也,且看谁能先获贼将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