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的生存权得到保障之后,从提高物质水平,逐渐转向精神需求,这是人类的共同之处。
只是因为地域不同,却又风格迥异非常。
两京多权贵,“风流薮泽”之地,终究还是唱诗的多。
但武汉识字的,泰半已经不是权贵,贫贱之人不胜枚举,于是“诗”的要求有点高,反倒是“诗余”“小令”“杂曲”,更受欢迎。不是因为不爱“诗”,只是“诗余”“小令”之类更随心所欲。
人人都能哼唱,哼唱便是作曲,只是有个境界高低。
于是举凡往来各地的客商,便能发现有趣的地方,倘使在洛阳,哪怕是呼吸,都是充满着“贵气”;可要是去了“地上魔都”,离着仿佛还有三五里的脚程,就能听见秦楼楚馆中的婊子,在那里唱着“有钱的大爷快来玩”……
商贾到底还是更爱武汉一些,毕竟,整个洛阳周遭,几近无人区,盘剥有多么狠毒,一眼望去便是心知肚明。
若非人在江湖,怕也不愿意做个“洛漂”,那京城横竖就是个吸血的窟窿,奈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己也就剩下一身皮肉,不“割肉饲鹰”玩个“佛系”自嗨,还能如何在洛阳城内厮混呢?
武汉虽好,要说钻营的便当,老牌商贾,还是更欢喜洛阳一些。
至少,洛阳瞧着眼熟,武汉瞧着实在是太过陌生。
任你曾经何等辉煌,在武汉栽个稀里糊涂跟头,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使君既为宣州魁首,何必做个隐士呢?国朝事业如火如荼,正是使君大展宏图之际……”
“哎,这些话,就到此为止。也就是和老夫这般说说,出去之后,可不能如此说话了。”
颜籀并不气恼,抬手阻止了幕僚劝说的同时,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夫好名声、好财货、好美色、好古玩、好做官……不假。只是为官之道,非是要亲历施展,既然老夫躺着都能升官,何必去自不量力呢?”
幕僚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正待分说,却听颜师古继续道:“老夫自负才学,只是这才学,不过是和武汉曹夫子同道,如今曹夫子乃是当世第一,老夫还争个甚么?与其争个问心无愧,不如问心即可,要甚无愧。”
颜籀反过来开导着幕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太年轻,莫要以为官场之中施展了才华,就能受人赏识。老夫是宣州刺史又怎么了?莫要忘了,老夫是‘被贬’出京,这刺史可不是甚么荣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