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钱的可不止在南运河,还时常去扬子江、淮水,你当淮阴那里没有鸡飞狗跳?可他到底是‘厘金大使’,还不受诸部统属,见州县主官不拜。为何?不正是因为他是皇命内臣?”
“那他要是阉上一刀,岂不是立刻就成了内府大总管?”
“你有种在姓钱的面前说一句试试?”
江湖风波恶,人间行路难。李董到底也只是收点“保护费”,“小商小贩”哪里敢造次,背地里骂一句“皇帝老儿”难伺候,那就差不多了。真要让他们学巨野县的那帮废物窝囊废,还不如死了算了,还省得祸害家小。
说来也是好玩,这新设的天长镇,原本不过是扬州六合统军府的一个团府兵驻扎。结果现在一口气弄了三个衙门在此,且一个比一个横,一个比一个能打。
早先漕运司衙门掌控万千舟船,堪称帝国油水中的油水,肥差中的肥差,连长孙无忌都找门生故吏运作了亲族前往,还夹带了几个长孙皇后看重的人家。结果一眨眼,李皇帝一把杀猪尖刀,三下五除二,把这些个自以为躺着数钱的笨蛋,全部捅了个干净。
因为“厘金”收的爽,李皇帝甚至连巨野县沦陷也不管了。任由侯君集去折腾,反正这世界上,哪里有他一合之敌?
“太尉,还烦劳太尉疏通疏通,小的见过钱老爷之后,还有后报……”
来的是个楚州大户,也是姓钱,跟“厘金大使”钱谷乃是同出一脉,往上数四代,都是会稽钱氏。
这钱氏当年也是巨富,有个小支,还曾跟张德的死鬼老爹张公义“斗富”,杭州城内挥金如土,搞的双方一地鸡毛,最后结仇不说,更是耗上两代人。到张德前往长安,张公谨从定远郡公摇身一变,这才让钱氏崩盘。
只是这钱谷,却和江阴张氏没甚来去,钱谷其父钱献在隋朝时是殿中将军,体貌惊人身材长大。又因“南人北官”,介于“南北交流”的“基本国策”,武德年时虽然没有受重用,但钱献的长子钱粱,却是为数不多,在武德年就以“南方人”的身份,在最高学府摸鱼的“普通子弟”。
而钱粱,就是钱谷的大兄,文化人的圈子里,人送“元修识字”的称号。元修是钱粱的字,识字是因为钱粱和某条江南土狗一样,曾经是“祥瑞级”的“神童”。
至于在长安居行不易的钱氏如何跟李董攀上关系,又如何冲破内府的重重考核,坐上皇帝“钱袋子中的金袋子”部门一把手,这就不得而知。
眼下钱谷正是春风得意,办事嚣张跋扈,手段极尽变化,不可一世到了极点。不过却也没奈何,这厮当真是按章办事,竟是全然指摘不出他的错处。
哪怕将漕运司衙门的津湖关口大使剥成了光猪示众,那也是因为那厮涉嫌“诽谤内廷”,按照《贞观律》,那当然是屁的罪也没有。但作为皇帝鹰犬,内府精英,江湖是一个论坛,而他钱谷,是一个可以“自由心证”的管理员……
“呵。你当我家大使,是一般州县堂官不成?慢说大使不收你这点财货,就说是要收的,你这点……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