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凯转头看着说话之人,目光复杂,倒不是对这个室韦先天的话语有什么看法,只是他自己内心复杂而已。常凯何尝又真正想过要与室韦人里应外合?这一切不过都是政治操作而已,不到万不得已,常凯岂能去做那般的事情?
但是真到了如今这般万不得已的事情,常凯其实也不愿意去做,常凯有几万大军的时候,室韦人还会把他当人看,真到了一败涂地的时候,室韦人又岂会还把常凯当人看?
常凯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说道:“你走吧,但愿你走得出去。”
那室韦人头也不回,转身就去。去寻那逃出生天的路。
忽然不知哪个山头有人大喊:“在这里,常凯在这里!”
随即呼喊大作,到处吵杂不已。
常凯再次抄起长刀,牙关一咬,指着大同的方向,大喊:“弟兄们,随我走!回大同!”
“走,随王爷回大同!”
“回大同!”
一声回大同,似乎就又让这几百军汉精神奕奕。
只是那山岭之间出现的闪烁身影,早已漫山遍野而来。
那大同城头,一个手握暗红色宝刀的年轻人,早已不再厮杀,只是在城头上,迎风而立,任由高处的风拂过脸颊,脸颊上的血迹早已风干,夕阳在侧,照在铁甲之上,也散发出暗红色的光。
若是细看,还能看到年轻人持刀的手,正在不住颤抖,年轻人似乎想忍住手臂的颤抖,却又如何也忍不住。
一旁还有一袭红衣,红衣迎风招展飘荡,这件红衣,其实本是白衣。红衣上搭着的长发,被干透的鲜血结成了团,风不小,却不见青丝飘舞。
尸山血海,再也不仅仅是一个词,而是面前所有的一切,看到的,闻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
人,娘生爹养,一日饭食,日复一日,长十几年成人,可以娶妻生子,可以下田劳作,可以拿刀保家卫国,十几年何其漫长,长大成人何其艰难。
只是死得太过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