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无法多说,恭敬几拜之后,饭也不吃,便又出宫而去。
反倒是宣德皇后,忽然唉声叹气起来,似乎真有一些担心。也不知是在担心朝堂斗争,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
徐杰再入京,健马二十多匹,马上骑士尽着黑衫,年轻几个,还有十几个徐家中年汉子,领头的便是徐虎之父徐牛。
而今打马入京城,徐杰倒是没有了丝毫的顾忌,徐杰顾忌的事情,是怕有人要他死!
所以这二十多骑才随同入京,如徐牛,便是一个早已一流多年的农家汉,其余众人,一流之人五六个,其余皆是二流之人。江南血刀堂的名声,一多半都是靠这些人手中的刀。
回京第一日,徐杰就去拜见了欧阳正,听得欧阳正叮嘱了一番春闱会试之事,晚间便去拜访了谢昉。
徐杰还是风尘仆仆,谢昉也叫人摆下了棋盘。
摆下之后,徐杰净手落座执棋先下,下了片刻之后,谢昉方才开口说道:“要说军制改革,效仿古法不妥,历朝历代之前车之鉴,皆是历历在目。开创新制也不妥,尾大难掉,天下皆改,便是耗不尽的钱粮,打不完的官司,兵事乃国之根本,擅动之,后果不堪设想。也是不妥,纸上谈谈优劣倒是无妨,真要动手去改,千难万难不说,更是危机四伏。文远切不可头脑发热。”
谢昉所言,也是经验之谈,军事制度岂能随意去动?国防之事,日夜之备,想从根本上改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其中后果,且不说外敌环伺,就说内部本身,就会有很大的压力。
朝廷招流民入伍,本就是稳定社会之法,这个时代可没有多少能活命的营生,一人就一碗饭,没有了手头上的这碗饭,大多数人就没有饭吃了,没饭吃了的后果是不能想象的。就如后世明末,裁撤驿站节约开支,一个没饭吃的驿卒李自成,揭竿而起就能逼得皇帝上吊自尽。内部稳定,才是一切的基础。
谢昉有些担忧,担忧徐杰头脑一热,在老皇帝面前洋洋洒洒一通,说得天花乱坠,却不能考虑到实际情况。
徐杰知道谢昉的担忧,只是微笑道:“先生放心,提升士卒之战力,办法极多,学生虽然在策论上谈今论古,却是知道其中利害。陛下若问,真正能快速见效的对策,只在‘冗’字。冗兵当裁,冗余当裁,冗将当裁,若要再深入,当以名册对应,一人一册一名,再监督粮饷发放之事,如此能节约大笔军费开支,更能让军心稳定。此乃能行之道。”
冗兵冗余冗将,说的就是多余的兵,多余的工作人员,多余的军将。这一条,其实就是针对勋贵的,唯有那些有关系的人,才能变成冗兵冗将冗余,就是拿钱不做事之人。再就是空额空饷之事,皇帝既然要问,徐杰必然要谈,出谋划策也是说的这些。
谢昉拿起一子,看了看徐杰,点头大笑:“文远说得此言,是我想多了。文远啊,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一个不及弱冠之人……”
徐杰反倒笑道:“先生这一手可下定了?”
谢昉刚才说话之间,下了一子,低头再看,似有悔意,却也只能点头说道:“落子既是无悔了,总要让你也胜一局,再不让你胜一下,往后你当不愿再来寻老夫下棋了。”
徐杰笑着点头落子,也道:“先生所言有理,适才先生摆棋局,学生心中就无来由生起一些抗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