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一支千余人的黑山骑从右侧绕行冲杀,率领这支骑兵的将领正是潘凤,厮杀中,他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牛角盔,一直留意着那边大旗,此时发现对方开始移动,手臂用力一拔,斧锋从一名袁兵肩颈拔出,朝附近的部下抬了抬巨斧,指过去:“张勋要逃了,弟兄们随我来!”
随后,又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白雾弥漫,只能听到厮杀的呼喊声,看不到其余将领的身形,紧绷的大圆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这下可没人和我抢了。”
马蹄飞旋,穿透迷雾,俯瞰整个混乱的战场,一支支一道道的马队交织穿插,将拥挤、密集的袁军分割成了数块,斑斑点点的火把光下,这些凿入人海的骑兵化作数支千人队伍,从不同发现发起进攻,搅乱阵型,不时有狼嚎声响在白雾里仿佛在做出指引方向,避开合围的步兵,而后转向冲击对方薄弱的部位,这样的一幕让袁军原本也在做出调整,却每每扑空的中层将领感到匪夷所思,下面的士卒也在多次失败后升起难以抵挡对方的巨大恐惧,动摇了军心,当将领的命令再次过来时,已经难以指挥、掌控。
剩下的唯有下层的将领率领麾下或附近的士卒转为各自为战,这样的举动之后,整支军队就意味着彻底的失去反败为胜的可能,失去指挥,看不到主将或帅旗所在的位置,耳中只能听到马蹄声和凄惨的哀嚎,莫大的惶恐开始传染人的心里情绪,当敌人的骑兵冲过来时,许多人下意识的出现避让,与后方、周围的同伴相互推挤,随后被冲至眼前的战马撞的粉身碎骨。
不久之后,溃散开始出现,边缘的队伍首先开始逃离冲向荒野,附近,距离战场靠后一点位置,公孙止放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后,视线从地图上收回,他的前方是弥漫浓雾的战场,人的轮廓、火把的光芒在里面密密麻麻的晃动。他的后方,着皮甲、持弓的狼骑站立在那里,随着公孙止抬起手,无声的翻上马背,列阵。
“该你们了,去把张勋的脑袋带回来。”
他放下手臂,脚下的大地,马蹄声化作黎明前的雷鸣,五千精锐白狼原狼骑终于有了动手的机会,狩猎开始,最先被他们盯上的是一支大约两千人的溃兵,狼嚎声中,狼骑饶过他们包抄盘旋,不断朝人堆射箭,滚动的圆形随着对方人数减少渐渐缩小,就像转动的磨盘,杀死最后一个人后,骑队旋转着离去、分散,呈小队的方式开始游猎逃亡散乱的袁兵。附近河边,数百人被逼近河里,追来的狼骑沿着河岸朝他们射箭,逼到湍急的河中心,死与未死的人挣扎着大水冲走,凄惨的叫声一直在这条河面上徘徊。
四散混乱的战场,到处都是人的身影,骑兵造成的杀戮,原野上狼骑的衔尾屠杀,大片大片的溃兵开始扔下兵器投降,跪下抱头的身影与地上的尸体铺在视野之中,是让人心惊的一幕,战事也进入尾声。
此去北面十里,千余黑山骑穿过了战场正在追击逃亡的张勋,随后不断与后撤相遇的袁军溃兵杀到一起,辗辗转转在白雾里,冲杀出去后,又追了一阵,潘凤方才停下马,招了招手:“我知道你们很想杀,但眼下不能……必须跟上去……”
“将军说的对,敌人太过强大,只能跟上主将,与前军汇合……”雾气里有人附和。
“嗯……嗯?!”潘凤瞪大眼眶望向周围,雾气里大多都是步行的身形轮廓,足有数百人之多,显然不是他麾下的骑兵……
“我怎么和张勋的兵混在一起……这他娘的真刺激……”
他缩了缩脖子,按下狂跳的心速,干咳一声,“那个……赶紧走吧……速速找到主将才是,你们可能辨别方向?”
白雾里,一众身形摇头,也有人点头,指去北面:“我记得是那边。”
此后,潘凤只得硬着头皮和这伙人朝下城父方向过去,走了几里路,倒也未遇上追袭而来的骑兵,却是又碰到几伙溃兵,合兵一处后,人数倒也有了一千多人,有几名都尉见到溃逃局面里还骑马着甲的潘凤,以为是张勋身边的将领,便是过来拜见,“大军溃败,还请将军带我们脱离险境。”
潘凤一脸苦涩的点点头,骑在马上拱了拱手:“都是兄弟,不必多礼,咱们速去与主将汇合。”说完一句后,千余人便继续前行,他心里期望前面雾气可别散了,再走了一段,周围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只剩下走动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