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当然不会理会阿敦的想法,只是问道:“父汗离世时,你在否?”
阿敦道:“已经赶回来了,当时侍奉老汗服了汤药睡下,见无事才退出侍卫,没想到后来突然反复。”
皇太极心下了然,努尔哈赤病势沉重,又受了伤,精神反复受到煎熬,油灯已枯,必死无疑。但他也不必说这个话,只点了点头,说道:“父汗离走时,说了什么没有?”
努尔哈赤当时手拉多铎站在门外激励士气,当时葛布什贤有些慌乱,一旦被汉人冲入院中后果不堪设想,老汗一出来,葛布什贤顶着枪林弹雨把汉人又顶了回去。
阿敦回来之后看到院里的砖墙被打的到处是枪眼,心下也是骇然。
但就算如此,由于老汗受伤,剩下来的葛布什贤也肯定要被重责,一部份人斩首抵罪,一部份降为旗奴,这是必然之事,阿敦也没有办法替他们说情。
就算阿敦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炮声一响,隔着六十多步的距离算安全了,但好巧不巧就有一颗弹丸击中了老汗胸口,入肉颇深,当时就血流如注。
众人慌了手脚,还好老汗近来身体不好,随时都有汉医跟随,几个汉医被急召过来,救治止血,当时将弹丸也夹了出来,止血之后努尔哈赤精神尚好,当时众人不知道是回光返照,待下半夜发觉不对时,努尔哈赤已经停止了呼吸。
阿敦犹豫片刻,终于小声道:“老汗当时精神健旺,召亲贵来会议,说了些话众人皆知道了。只有后来入内室休息时,老汗突然说:是张瀚,定是张瀚派的人!”
皇太极轻轻一叹,父汗临逝时神智还算清明,知道第二股不是毛文龙的人。但又有何用,老汗一生戎马,所做判断都相当准确。哪怕是攻明也是如此,一则大明衰弱,有可乘之机。二来当时辽东包括女真地界连年大灾,诸申穷困不堪,再不攻明就把自己给饿死了,所以破釜沉舟奋命一搏,乃至有如今的局面。
可是后来连续出昏招,临死之时还给众人出了道难题,也算是昏聩了。
就算猜出是张瀚的人又如何?
现在拿毛文龙也没有办法,又怎么对付财力和军力都要强大的多的和记商团军?
皇太极做了一个手式,打断了阿敦的话,然后道:“这事我会和诸贝勒说,你切记不要和任何人再说起。”
阿敦会意,原本他就相当谨慎小心,并未将这话与任何人提起。不过要不要和两黄旗其余人说,还得看情形。如果众人能有个主心骨,集体发力要力保多铎上位,那自然就不必听皇太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