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孙承宗也明白,如果皇帝同意自己离开,那么继任的人选当然也不会按自己的意思来了,否则何必要顺阉党之意同意自己的请辞?柳河只是小败,说到底自己的去职还是一系列党争之后的余波而已。
真正叫孙承宗上心安排的还是自己的幕僚们,他的幕僚很多,真正最有名的只有孙元化和茅元仪二人,而孙元化早就被安排在兵部为官,不必他来担心前程,其余的幕僚也好办,分别写给荐书安排,或是厚给银两……孙承宗自己不捞钱,但手头掌握的资源极多,给幕僚一个很好的出路也是人之常情,不必担心御史说什么,老孙头在这事上还是很变通的,没有那么拘泥不化。
这阵子孙承宗没有忙别的事情,安排好防备后其实大大小小的事情堆积如山,孙承宗压根不理,每天都是躲在自己的书房里奋笔疾书,一个个幕僚们分别都接到了荐书或是和记账局的银票,心思已经安定下来,别处都是乱哄哄的,经略衙门却是相对安静平稳,不得不说孙大学士还真是老江湖,就象是当初新来山海关,劈头和王在晋干起来,在写奏疏陈明自己的见解得到皇帝支持之前,孙承宗也是任事不理……抓大放小,其中的道理很多人明白,但是能做到的人毕竟是少数。
“止生你来了。”看到茅元仪进入书房,孙承宗微笑着道:“你倒是真的沉的住气,别的人一天往我这里跑三四趟,你却是三四天也不来一回。”
“晚生这阵子在关注朝中动向,每日看邸抄研究,所以并没有来阁部大人这里。”
孙承宗一摆手,说道:“还有什么可研究的,无非是乱蜂蛰头罢了。”
老实说孙承宗自己也不想看了,回想起当年自己气势汹汹跑到山海关来,和王在晋激辩一通,最终靠着帝师和大学士的身份赶走了王在晋,否决了对方重修关城尽弃关外之地的计划,但这几年下来,最短的短板就是没有实战的战绩,这一点为朝中政敌和清流所攻,这一次柳河之战就是自己主导的反扑,想用事实来打政敌们的脸,结果却是惨败收场,自己的脸都被打肿了,想来那些奏疏都是一窝蜂上来弹劾自己,其中不乏嘲讽辱骂,好歹自己是翰林出身堂堂帝师阁老,被人指着鼻子唾骂还没有办法还击,甚至理不直气不壮,孙承宗就算是豁达的性子也不是没有底线,这些日子找事情做,实在也是不想看这些奏折,自取其辱,凭白的生闷气。
茅元仪道:“晚生此来,就是带着最近数日朝官御史的奏疏……”
一听茅元仪的话,孙承宗的脸色也不正常起来,他道:“止生你这是何苦呢,过几日风潮平定一些,老夫会上奏请辞的,到时候你替我润色一下好了。”
第1154章 抽打
茅元仪的文才其实相当出众,在孙承宗身边也是绘声绘色的记录了很多东西,比如柳河之败的细节,还有和王在晋互喷的记录,后人都在茅元仪的记录里看到经过和细节。但根据多方推导,茅元仪的细节里有很多不尽不实的地方,和周文郁一样,两人都记录了相当多的大事,成为后世研究晚明史的重要资料来源。
不过也正和史家公认的一样,茅元仪的笔记多少还只是曲笔,周文郁的记录就几乎有很多是纯粹的胡说八道,简直就是搞小说创作了。
“阁部大人放心……”茅元仪苦等数日,一直没有发觉李蕃或是徐大化等人猛攻孙承宗的奏折,只有几个低等御史不痛不痒的上了数疏,也是攻马世龙为主,对孙承宗并不太穷追猛打,这种奏疏不疼不痒的,很容易就能敷衍的过去。
而朝中最轰动的事情就是一群御史攻李蕃的很多不法之事,同一时间就有五六个御史发动,接着有给事中和其余的御史跟上,流派也相当复杂,有无党派的纯粹清流,也有阉党内部人员参与,李蕃现在才是乱蜂蛰头,根本没空来针对孙承宗,徐大化等人是李蕃盟友,在这样的大风潮之下当然是挺身而出,与攻讦李蕃的群体展开了笔战,双方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在这种风潮之下,柳河之败果然是被忽略了,有几个御史云淡风轻的替孙承宗开脱,边帅浪掷轻动的小败,数百人的损失,似乎不必就为此更换经略,孙阁部经营有功,虏骑不敢轻犯就是明证,这般情形下,当然不能随意更换辽东经略,以免给敌人有可乘之机。
这种论调其实很有市场,孙承宗原本就是清流领袖,在朝根基深厚,名声佳形象好,如果不是受了东林党跨台的连累,压根也不会有人妄想和他抢辽东经略,特别是去年新任的吏部尚书崔景荣,以天官之尊力挺,这也使很多人在观望,不肯借此风潮出头弹劾,种种原因相加,柳河之败后想象中的群起而攻的局面居然没有发生!
“这可真是意外……”孙承宗听说之后,也是拿着最近数日的邸抄研看,他在朝中的经验可是比茅元仪深厚的多,当下看过之后便笑道:“这场大热闹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这帮挑头起事的御史都是事先联络好的,分批而攻,打的都是李蕃的短板,诸多不法事,特别是以魏忠贤干孙横行不法诸事都是事实,所以弄的李蕃极为狼狈,仓促之下只能先请辞,然后上疏自辩,又因为事实俱在,条条自辩很难,所以需要有盟好出来打太平拳拉偏架,这一通乱,果然是把咱们这边给抛诸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