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下车之后,都被眼前的情形所惊。
大片大片的帐篷区一眼看不到边,帐篷区分成好多个区域,每个区域大约住两三千人,按一家五六口人来算,每个区域大约住四百到六百户人家。
这种居住密度在山西抵得上一个小的镇子或是三四个村落,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居住却是丝毫不乱,每个帐篷住一户人家,与另外的帐篷隔十步左右的距离,几十顶帐篷是一个小区域,与其余的隔开,每个小区域都有相关的生活设施,打饭的地方和茅房都有,隔几个区域就有一个提供饮水的水井,这些井当然是辎兵打出来的,虽然水源地距离集宁堡不远,但那只是相对的不远,也隔着好几里地呢,要叫百姓每天走几里路去担水就实在太辛苦了些,虽然大多数官员肯定不会理这种事,但在和裕升手里如果这种事也考虑不到,张瀚就会直接把负责此事的军政司官员给撤换掉的。
前来迎接孙安乐的是李慎明,论身份李慎明只在张瀚之下,和孙敬亭孔敏行等人平行,论私谊更是张瀚寥寥无已的好友之一,现在的和裕升家大业大,李慎明的身份地位很高,前来迎接这种事当然轮不到他来做,唯一的原因就是孙安乐是孙敬亭的叔父,又是张瀚如夫人的父亲,算是半个岳父。
“孙老叔几年不见,身子骨看起来越发硬郎了。”李慎明是一个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人,说话的口气随意中带着明显的亲热。
孙安乐的身体确实比以前强的多,毕竟这几年灵丘矿场的事业蒸蒸日上,东山会的矿工被吸收后薪饷丰厚,生活条件改善了很多,矿工们和原本的东山会的股东都很开心,孙安乐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又没有杂务缠身,平时打熬身体练练拳法,身体想不好也难。
孙安乐哈哈大笑,拉着李慎明的手好一阵寒暄。
李慎明自是问及玉娘,他道:“时间差不离了吧?老叔应该是经过李庄了?”
“是经过。”孙安乐脸上也显露出一抹担心之色,玉娘是他的独女,这年头妇人产子就是过鬼门关,没有人能侥幸。
“快临盆了,”孙安乐定了定心神,笑道:“肚子已经坠下去,说生也就生了。医生和那些稳婆都说玉娘习过武,利于生产,叫我不必太担心。当然,这些话他们也肯定和文澜说起过,想来他也不会太担心。”
孙安乐的话里隐隐还是有些不满的,怎么说玉娘不是妾侍,张瀚在打仗时没话可说,现在仗打完了,居然还是在集宁堡不回李庄,这有些说不过去了。
李慎明是何等人,当然听出了孙安乐话语中的不满,他满脸是笑的道:“老叔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文澜这里暂时实在是脱不开身,和裕升就要和大动作,所以不仅他不能走,各地的人只要能抽开身的不都是叫过来了?等这里的事处理好了,文澜定然快马加鞭返回李庄,毕竟玉娘怀的不论男女,都是文澜的第一个孩儿,他岂能不上心?每天傍晚,文澜都是要登上集宁堡的南边,往李庄那边望一阵,我们都笑他快成个盼夫回家的妇人了,人家是望夫石,他呀,是望妇石。”
望夫石的故事人人都知道的,张瀚在人们心中一向是政治和商业强人,现在又是军事强人,李慎明居然用这么有趣的口吻来打趣张瀚,不仅孙安乐心中的不满消失了,一旁的其余众人都微笑起来。
“闲话不说太多。”李慎明又笑道:“老叔和我赶紧回集宁堡吧,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顺利的话,今天应该可以召开会议了。”
“此次会议,到底商讨什么?”李大用忍不住打听起来。
李慎明瞟了李大用一眼,随口道:“进堡之后,会给每个参会的人一份文件,到时候李东主就知道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