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明现在回大同的时间越来越少,总兵府里他原本占着的份额也多半让给了别人,原本手头的事也是一件件分了出去,但李慎明在总兵府的地位不仅没有下跌,反而隐隐上涨。
原因也很简单,几年前李慎明帮着麻承恩搭上了张瀚这条线,原本不起眼的小商人,这几年已经成了大同乃至山西甚至整个北方都数得着的商业大鳄,而且张瀚的势力也不止于商场,官场上的人脉也很强势,军事上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和韩畦的对抗也是有声有色,此时的张瀚不要说普通的商人,就是当年最显赫的扎根在张家口的范永斗,也是远远不及了。
麻承恩现在一年能分两万左右,这个数字相当于他一年总收入的三分之一,传自麻贵的家丁原本消折了不少,这两年又被麻承恩渐渐补了回来,麻家控制的家丁人数又超过了千人,在总兵一级的将领来说,虽不及当年,也很看的过去了。
现在家丁人数最多的是辽西的祖家,连李家也远远不及,祖家在宁远扎根过百年,历代都是高级武官,占据十数万亩良田,又经营得法,特别是传承有人,不象李成梁家后继无人,李如松一死,李家一门虽然都是总兵副将锦衣卫指挥,但缺乏一个拿的出手的能打仗的主心骨,祖家却是不同,有祖大寿在辽西,就是一个谁也绕不过去的强力将门。
麻家在西北原本要弱些,经过这几年资金的输入……一年多几万银子似乎不起眼,可朝廷给大同的军饷一年才多少?两三万银子相当于大同这里两万亩土地一年的纯收入,如果是荒年的话还不定有这个数字呢。
李慎明有这个功劳,专门顾及到张瀚那边也是理所应当的事,麻承恩当然不会有想法,并且最少在表面上对李慎明更倚重些。
“适才进城时路过一家小食店,闻到香气竟没有忍住,下车来买了几张油饼吃了。”李慎明笑着对麻承恩道:“用饭就不必了,此来就是想看看总爷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麻承恩脸上露出冷峻之色,他道:“我总不能坐以待毙,但具体怎么做,我现在还没有想好。”
麻承恩又道:“现在我打算做两件事,一是派了正兵营去剿匪,听说灵丘那边人已经退了,这很好,韩畦少了很多口实。另外便是我要告病,暂时不理镇务,先摞了挑子再说。再下来就是请京师的御史出面,先弹劾韩畦,暂时只是这些。”
李慎明这一次来,还是麻承恩派人去请了他来,此前韩畦要换总镇的风声传出,麻承恩第一时间还没有相信,后来多方打听,果然确实了韩畦真有此意,麻承恩这才相信李慎明事前的提醒,说起话来的感觉当然也是十分坦诚。
“总爷是想先以退为进,再打韩畦一个手忙脚乱……”李慎明沉吟片刻,还是用很直率的口吻道:“但总爷想过后手没有?”
“嗯?”
“韩畦在朝虽没有深厚根基,但毕竟是文官,又是总爷上司,这一退正好也给他口实,他奏请朝廷派新总兵,朝廷不会拂他面子。总爷你虽没有直接弹劾巡抚,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如果没有明确的事非,韩畦这个巡抚还是要占便宜。总爷一退,如果他立刻找到继任者上奏,朝廷允准,总爷不是自己把自己摞河滩上了么?”
麻承恩脸上变色,想了一回,说道:“果然是这样,遵路你脑子要比那几个师爷明白的多。”
李慎明呵呵一笑默认了,心里只说是侥幸。
这事情的分析可是张瀚和他,还有孙敬亭,常威等人一起商量推演出来的,和裕升的人在政治上未必比麻承恩还有他身边的人强,但胜在消息灵通,对大明整体的局势较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