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潮还不止如此。
人们抵达营门处时,几个小队的仪仗兵穿着军装,他们手捧着金色的勋章和巡检司战旗,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到家属面前,将军旗和勋章双手奉上。
十几个家属嘴唇都哆嗦着,他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大同人,他们的同辈和长辈还有晚辈都有当边军的,黑烂不足称的五两安家银,死了也没有抚恤,有时候连个消息也没有,当然更不会有眼前的一切,他们在事前已经领了每人一百两的抚恤银,另外和裕升保证每年都会送抚恤物品到他们家中,在他们这些阵亡将士的直系亲人死后这些抚恤才会停止,他们的往返都是和裕升负责,现在他们又遭遇到眼前这一切,虽然失去亲人的伤痛肯定还在,但无形之中已经淡了很多,在这样的仪式下,个人的私情被无限淡化,而一种更高尚的情怀被无限的放大,现在他们已经觉得儿子死的真是光彩!
“本部巡检司以令郎为荣。”最后时刻,张瀚对每一个泣不成声的家属行着军礼,并且说着一样的话语。
有几个家属想跪下,都被张瀚用不容商量的态度给拒绝了。
这时候外头路上聚集了好几千人,这边这么大的阵仗,连管庄那些和这边有仇的百姓都有不少跑来看热闹,附近十里内听到消息的村子都跑来了人,不少小孩在田里赤脚跑着,初冬时还不是太冷,也没有下雪,麦苗出的不高,地里软软的,正适合这些小娃子奔跑。
大人们当然不能在地里跑,他们从田埂和夹渠里跑过来,从树林里,农舍庄子的小道上,然后汇集到官道上来。
人们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大人们开始制止孩子们的嬉闹,所有人都被这种肃穆中带着沉重的气氛给震住了,人们不太懂得眼前这一切,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敲敲打打的送殡,只是摆摆旗帜,一千多人站成蛇形的长队,然后授旗,给勋章,就这么简单的仪式却叫人感觉包含了很多的内容,叫人觉得震撼,觉得庄严,觉得有一种特别的情绪涌上心头。
围观的人多数只是普通的百姓,连生员也没有,张瀚在四周买地置产业还是得罪了不少有恒产的田主,有功名的多半都是他们,这些人平时没事是不会跑到李庄这里来的。
“礼成,鸣铳三响!”
一个副百总穿着十分得体合身的戎服,大声下令。
三排鸟铳手分别举起手中的鸟铳,向天轮流发射。
砰砰的鸟铳声在天空炸响,鸟群在天空惊惶的飞向远方,铳声悠长流转,连几里外都听的到响动。
马车渐渐起行,载着泣不成声的军烈属,渐渐离开军营门前。
张瀚回转身,看着身边的将士们,发觉不少人已经眼眶通红,他知道,这一刻这精心设计的一切已经达到了应有的效果,最少眼前这一千多人,已经可以托付性命,绝不必再担心他们临阵而逃,或是背叛自己。
当然,他建立的体系也不会叫他受到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