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看了伏典一眼,并没有被激怒,“陛下问我的想法,我就如实说了出来,如实说话,也叫放肆吗?难道一定要口是心非的言语,才叫尊重吗?”
伏典怔住,一时倒是无法反驳。
刘协的一张脸青了又白,听单飞这般说,突然笑笑,“单爱卿所言倒是深合朕意。”
群臣均怔,不想刘协居然能忍得下来。
刘协不但忍得下来,而且很有感慨之意,“单爱卿之言,倒让朕想到了一件当年的往事。”
单飞本准备交完玉玺就走人的,可听刘协似要和他拉下家常,倒不好卷了刘协的面子,静待刘协说下去。
刘协回忆道:“当年董卓败亡,李傕、郭汜掌控长安、民不聊生。朕虽贵为天子,实则和傀儡无异。”
众人听刘协公然这般说,难免神色异样。
刘协倒是神色如常道:“朕无力反抗,心中却对多灾多难的百姓很是惦念。兴平元年,三辅大旱,一斛谷居然价值数十万,长安城人吃人之事时有发生。朕虽是天子,仍要苦求李傕、郭汜二人,才让他们稍发善心,决定开仓放粮。侍御史侯汶负责此事,他虽是煮粥救济百姓,长安百姓仍旧多有饿死。”
忿忿的握拳,刘协喃喃道:“朕那时虽是年轻,不过还算有点儿头脑,怀疑侯汶借救济百姓之名,趁机侵占公粮。于是朕派人取豆、谷当众煮粥,证明侯汶的确借机侵占公粮,朕重责侯汶五十廷杖,改派他人放粮,终于让长安城的百姓度过了危机。”
顿了片刻,刘协幽幽叹道:“朕成为天子多年,这是唯一让朕想起很是舒心的事情。”
承光殿又静。
有臣子眼中不由含泪,垂头不语。
刘协看着单飞道:“单统领适才说了,如实说话,不叫放肆,这的确一点不错。反倒是那些口是心非,表面恭敬、暗地行着肮脏举动之人,才让人心冷。如果天底下尽是单统领这般人物,世上何至如此呢?”
单飞看着刘协眉心如刀划出般的皱纹,只是道:“陛下过誉了,我实在愧不敢当。”
这时突然有宫人急匆匆的从殿外冲进,到了张滂身边低语几句。张滂略有异样,随即近了刘协身边,才要耳语,刘协道:“但说无妨。朕无对他人隐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