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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了。爹宁可舍弃大哥性命,要相公保下那个萧长策,就是这么想的。让大嫂留在你身边伺候你,把我换出来嫁给萧长策,这就是爹想的两全之计。他说他明天会跟你说,说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他跟我怎么说我不想听,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你刚说你是文官见微知著,现在何必还问。我才不要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嫁给一个军汉。不管做正妻还是做什么都不要。爹知道他现在勉强不了我,也就没说什么,只是眼神里那种失望我可以看得出来,心里有点不舒服。或许我这次就不该回来,大家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对谁都好。不过明天爹要跟你说的话,你别生气,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了。”

范进在她身上轻轻一拍,“不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我的女人都要被别人留下了,我不生气才怪!早知道这样,我那十石白米才不给你撑场子呢。算你聪明,知道怎么选,否则的话我就把你捆起来带走,你家的事也绝不过问。真是的,为难我这女婿就好了,还想棒打鸳鸯,想得美!进了门就是我的人,没我的话,谁能把你带走?”

薛五听着范进的言语心中不怒反喜,“相公若是想绑我,随时都能绑。你不是很喜欢玩官抓女侠的游戏么?等回到家里,我陪你玩几次都行。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

范进笑了一声,“这算什么,私奔么?”

“没错,就是私奔!”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等你爹拿着棍子打人,还是带人来抓我们?跑啊!”

夜色之下,一对男女偷偷走出院落,随即在月光下携手飞奔,阵阵笑声随风飘荡。随行的扈从被任性的东主搞得没办法,只好为主人做好善后,把有可能惊扰到他们玩浪漫的看家狗纷纷打死,免去惊扰。在暗影里一个老人绝望的叹息了一声,佝偻着身子向那小院走去。毁诺的压力,让他的腰板再难坚挺,步态踉跄,整个人仿佛在这一夕之间,就老了十岁。

察院衙门内。

张舜卿娥眉一挑,手掌在桌上轻轻一拍。“岂有此理!从我范家带人走,问过我这个正室了没有?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规矩了么?薛素芳这个月的月例扣了,相公不许私下补给她。夏荷,你去给张铁臂传个话,薛家来的人一律不许进门,不认她这门亲戚。相公,我们收拾东西回大同,薛文龙是死是活由郑洛决定,咱们不管了!”

看她那一脸严肃的样子,范进却忍俊不禁的想笑,昨天晚上被红绸子捆了小半夜的薛五虽然被扣了月钱,却也是满面笑容。张舜卿瞪了两人一眼,“笑什么!是不是以为我会巴不得把薛五赶走呢?我是范家的媳妇,自然事事要为范家为相公考虑,我们家的女人嫁给个标营军汉?这面子还要不要了?再说平日里我管家严格点,是为了大家好,不是欺负谁。更不允许外人欺负到咱自家头上,谁敢把咱们不当回事,我第一个不答应。”

范进拉过她的手,“我就知道,我的好娘子不是个醋坛子,不过就是平日你们姐妹情深,开玩笑罢了。你这样我很欢喜,内宅里大家相得,我才放心。不过薛家的事也不能不管,毕竟是五儿的大哥,哪能看着他掉脑袋。我一会让铁臂去提调人犯,把人带回大同去审。这里的城墙都快塌了,如果鞑虏真的来,还真是不安全,我怎么都好,娘子不能立于险地。”

张舜卿轻轻挣了两下,用眼睛示意薛五,“有人在呢,也不知道检点些。薛五你不许笑!昨天晚上不该是你的日子,你偷着占便宜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既然相公发话了,你大哥的脑袋就算保住了,不过那个萧长策还是杀了吧。免得你爹还有什么念想。”

范进道:“杀不杀总要先见一见再说,我有些话也想问他们。赵显忠、郑洛、薛老爷子,大家的话都代表了自己的立场,其中又掺杂了其他的东西,是真是假不是那么容易甄别。兼听则明,多问几个人没有坏处。”

郑洛在这件案子上没有刻意为难的意思,察院的行文公事一到,总督府立刻放人。午时一过,人已经被带到察院。张舜卿与薛五藏在察院的屏风后面偷偷向外看着,等看到萧长策走进来时张舜卿朝薛五一笑,伸手一指,后者沮丧地低下头无话可说。以张舜卿的为人,这件事怕是能挖苦她好几年,自己偏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