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小蛮人,还不就是罗山蛮?听说罗山里有金矿,这些蛮人掌握着金矿自己开不出,也不让别人开,哪有这种道理?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们赶紧把矿交出来!”
“我跟你讲,罗山蛮人里的女子啊……”
在酒精以及热血的作用下,不少书生纷纷附和,表示着对开战意见的赞同。广东实际是个舆情比较复杂的省份,属于多民族混居,保持稳定,维护秩序也是两广总督的重要工作。之前历代总督不能对罗山用兵,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一旦激起各部蛮人敌忾同仇之心,是就会变的很糟糕。
范进于广州的布局,除了舆论引导,另外一项重要工作,就是要保证舆情平稳。如果发现有人试图把这场战争搞成朝廷对诸夷的灭绝作战,就得把这种舆论逆转过来。即便凌云翼是总督,也要考虑影响和后果,如果真引来各方强烈反弹,仗也是打不下去的。
好在范进的安排比较有技巧,矛盾始终集中在罗山蛮身上,也不去探讨蛮人好坏问题,只强调了一点:必须恭顺。比如杨家将演义故事,在范进改编中淡化了宋辽国家民族问题,而是强调了契丹对于宋的不恭顺。诚然,作为国家契丹没什么义务对宋恭顺,不过在故事里,范进把辽设为宋的下属,地位一如明朝的藩属国,这样不恭顺就是大问题,就必须要打了。人们当故事听,没人会白痴到用历史去考据,也就被引导着认为,岂但的毛病在于对宋不够客气,不懂得事大,所以才要打仗。
在复杂的环境里,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书生们大多被热血和楚楚可怜的姑娘冲昏了头脑,还有一些人更直指本心,连对错是非都不去考虑,只想着罗山的利益。现在看来,在舆论环节凌云翼可以放心,即便真的去打,反对声也压不住支持声。就像在一品香酒楼里,如果谁公开反对打罗山,马上就会被一群书生揍一顿。
胡大姐拉着范进的手道:“进哥儿,那书生很喜欢阿巧呢,你为什么不让阿巧给他做小?虽然他不是很富,但也不是太穷,至少可以娶的起妾室,家里总有口饭吃,阿巧眼睛不方便,有这么个归宿不错啊。你帮他这个忙,他肯定会感激你,将来再说打仗,他肯定支持。”
“问题阿巧自己不愿意,我不能勉强。何况他那个娘子脾性也不是十分顺遂,阿巧又是这个样子,嫁过去会吃苦头吧?”
梁盼弟笑了笑,“那个大娘子什么样子,阿巧都不会同意的,她心里装着一个,就算明知道盼不到,只要这么盼着就好了。再说在一品香她虽然是歌女,可是客人连摸她一把都会被人打,还有人伺候着她吃喝,与做小姐也差不多,她才不急着嫁人呢。不光是她,这几个丫头都差不多,她们虽然看不见,可是自己会想的,她们心里那个人是风度翩翩的潘安宋玉,至于到底什么样子,她们也没所谓。”
范进尴尬一笑,“我难道比潘安差很多么?”
三人说笑一阵,一名跑堂的敲了门,说是客人来拜望,等到请进来,却见正是萨世忠。他脸上满是兴奋之意,进门就对范进道:“范兄,赶快收拾东西,准备去罗山。我这里已经备好了一只船,就等你了。”
范进原本懒懒地靠墙半躺半坐,这时神色也一正,“怎么?事情有变化了?”
“可不,事情变化的超出想象。有人报官,说土人捉走了一个书生,结果一查,居然是个秀才。”
“秀才?土人捉秀才做什么?勒索么?”范进思忖着问道:“报官的人谁啊?”
“秀才的娘子,比你店里那些跑堂的还壮硕,怕不是个母夜叉,若我是她相公,这怕逃的更快。据那婆娘说,人是被带进山里了,不管是绑是逃,总之,借口有了。”
范进道:“如此甚好,我这就收拾,萨兄吃点东西,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