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吧,不保险。鞑子的援兵来的很快,别的都好说,凤阳府的屯齐从淮河坐船来,我可拿他没办法。”这个年代的人普遍饭量都大,武将更是以“饭斗米,肉十斤”习以为常,帖兆荣三下五除二,又吃了两碗白饭,然后揉揉肚子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只吃了个半饱。
“这个……若是只有三天,恐怕来不及打造器械,挖掘地道。”王进才沉吟不决,帖兆荣的骑兵负责掩护侧翼,骚扰延迟清军援兵,但是淮安紧邻大运河和黄河,清军坐船而来,帖兆荣就无法拦截。
“你怎么是个死脑筋呢?干嘛一定要打淮安南城?”帖兆荣很是不屑地说道:“没有榔头,就砸不碎核桃,咱们该吃柿子行不行?老太太吃柿子,专拣软的捏,你干嘛不打北城?”
“南城地势易攻难守……”王进才解释道。
“鞑子也不是傻子,你知道南城好打,他们守的也紧,不如打北城。”帖兆荣打断了他。
“北城……”王进才犹豫道:“北城紧邻清江浦和武家墩,搞不好会遭到三面夹击。”
“那就打清江浦好了!”帖兆荣一语点醒梦中人。
第二一五章 武家墩
清江浦,本来只是一座小城,隶属于淮安府府城山阳,因为紧邻运河不断发展兴旺,在明末清初的时候地位逐渐超过山阳,咸丰年间干脆把漕运总督署也迁了过来,两座城市主客异位,清江浦俨然成了老大哥。
顺治年间的清江浦,还没有后世那么风光,却已经崭露头角。这座城市以漕运、盐运、河工、榷关、邮驿为经济支柱,并且衍生出各种兴旺的相关产业,全城有二十余万人,规模甚至超过一般的县城,这里有全国最大的船厂之一,每年造出几百艘漕船,这里还有号称天下粮仓的常盈仓,最兴盛的时候,湖广、江西、浙江等地的漕粮都要集中到常盈仓,总数超过一百五十万石,如今这些地方大部分被楚军占领,常盈仓也难得的见了底,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归拢归拢,三五十万石的流水还是有的。
“唉,可惜!如今已然入冬,常盈仓的粮食早都运走了。”王进才非常惋惜的样子,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攻打清江浦。
“粮仓空了,守军才大半调到山阳,否则的话,这个便宜会留着等你来捡?”帖兆荣笑道:“粮多粮少都没关系,咱们一把火烧了常盈仓和船厂,鞑子再想建起来,花的银子可就海了去啦,依我看,不如把清江浦整个都毁了,船匠、漕丁、河工该杀就杀,该抓就抓,给鞑子来个寸草不留,把漕运从根子上断掉。”
“这个……”王进才瞻前顾后,其实早就动了攻打清江浦的心思,但是听到帖兆荣出了这么一条绝户计,却又有些犹豫。楚军这次整军动作很大,不仅是编制上的改变,军法军纪也变得更加严格,对清江浦的百姓下手,一旦引出什么乱子,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老王啊,你都做到军长了,还没有摸到做官的诀窍。”
帖兆荣笑道:“军门是做大事的人,岂会在意小节?连锅端掉清江浦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名声不好听罢了,军门身居高位,爱惜羽毛,绝不会明示我等如此行事,但你我理应为军门分忧,担下这个骂名才是!你放心吧,我等若能带着数万船匠、漕丁和河工回到南京,军门定然大喜过望,为了掩人耳目明面上或许会有责罚,但过不了多久还会重新重用……”
在他的劝说下,王进才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厉:“好,都听你老帖的,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笔买卖不管是赔是赚,咱们哥俩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