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汪晟的兵力大概是济席哈的四倍,却挖掘深壕,修筑垒墙,对杭州来了个铁壁合围,这就是掌握“制海权”的好处了,杭州南面是钱塘江,东面是大海,北面也有运河拦路,楚军只要封住西面和东北两个方向,清军就无法逃窜,钱塘江上有水师的大批战场日夜监视,清军企图渡江突围的话,直接用大炮把他们轰到钱塘江里喂王八。
楚军铁壁合围,封住八旗骑兵的出路,是为了在杭州消灭这股敌人,不容他们到处流窜为祸,汪晟以四倍兵力封堵两个方向,再配上深沟坚垒的工事,八旗兵再也插翅难逃。
看到楚军远远的挖掘壕沟,济席哈也知道这样下去就是瓮中捉鳖的结果,他作战一向积极主动,虽然形势不利,还是几次组织清军出城反击,试图找到楚军的破绽,打开一个突破口。
但他运气不好,碰上的是性格沉稳的汪晟,汪晟打仗总给人一种慢慢吞吞的感觉,就是因为他一向求稳,不喜欢冒险急进,而是先要立于不败之地……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兵,在他的指挥下,楚军把包围杭州的营寨扎的异常牢稳,说起来是一座座营寨,其实就是一座座弱化版的城池,济席哈亲自带着八旗骑兵往来冲杀,却每每铩羽而归,骑兵的机动能力虽然很强,但是包围圈里腾挪转换的余地太小,楚军步兵从四面八方夹击过来,济席哈只能一次次的被逼回城中,检点战果,给楚军造成的损失不大,自己却崩掉了两颗牙。
各项准备工作同时推进,壕沟垒墙修成后,攻城器械也打造了七七八八,汪晟下令对杭州发起进攻。
他的进攻方式也和别人不同,显得更加朴实,没有热血沸腾的万人攻城,没有荡气回肠的激烈厮杀,而是趁夜清理杭州城墙外面的各种障碍,尽量避免损失,不急于和清军开战,就像一个兢兢业业的工人,把攻打杭州当成了一件工作,在平淡的气氛中,按部就班的完成。
夜半时分,楚军大队人马悄悄出营,数千人捆草背土,蛇行逼近城墙,用沙包填埋壕沟和护城河。
城墙上,值夜的清军哨兵终于被惊动,点起火把灯笼查看,六和塔的城防壁垒随即开炮轰击。半夜里本来看不清目标,只能瞄准一个大概方向,但是清军炮兵走了狗屎运,一颗炮弹正好打在人堆里,打死了十五个背土的士兵。
这些背土的士兵大多是新兵和辅兵,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看到同伴被炮弹打得骨断筋折,血肉模糊的惨状,全都被吓坏了,畏缩着不敢继续上前填埋护城河。
眼看士气沦丧,滕双林挥刀斩杀了两个想要逃跑的士兵,亲自率领一千多精锐冲了上去,对六和塔壁垒发起猛攻。
六和塔位于西湖南侧,钱塘江畔的月轮山上,清军依据山势建有一座坚固的壁垒,驻有重兵把守,炮台上还架着二十几门大炮,自以为固若金汤,滕双林的进攻部队却排出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散兵线,士兵们不是紧密的列阵而战,而是彼此之间隔着松散的距离,向着山顶凶猛冲锋。
实心炮弹终归比不上可以爆炸的开花弹,黑夜里又看不清目标,清军炮手虽然拼命开炮,却挡不住楚军冲锋的脚步。
清军守将原以为楚军没有结阵列队,就算冲上山顶也不足为患,带着一队人马杀出壁垒,企图逆袭把楚军打退,不料滕双林的进攻部队看上去都是些散兵,和清军发生接触战后却立刻集结起来,最开始是一个班,一个什的单位,紧接着聚成一个排,一个队,然后一个连,一个哨……正面的楚军和清军缠斗,侧面和后面的楚军以一连一哨为单位不断向侧后发起冲击,夜晚视野不明,旗鼓不显,结阵而战对交战双方来说都太奢侈了,战斗很快发展成一场混战和乱战,楚军的小股部队进退自如,非常灵活,试图维持阵型的清军却显得非常笨拙。
夜战,本来就要乱打!
清军主将发现战局不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楚军上来就做好了乱战的准备,每个连,每个哨都能独立战斗,不需要长官的指挥就能自己寻找攻击的目标,清军却疏忽了这一点,没有针对夜战的专门布置,部队被打散后陷入了混乱,散兵一边战斗,一边到处寻找自己的将旗,清军虽然打着很多火把,但是山顶上树木繁盛,地形高低不平,那些散兵打着打着就找不到将旗,再也无心战斗,稀里哗啦的败了下去,从散兵变成了溃兵。
混乱中,一小队经过化装的楚军敢死队混进清军溃兵,他们都穿着清军的盔甲号衣,只是左胳膊上缠着一块白汗巾,外人不知底细,乱哄哄的没人发现有什么异常,大家一起逃到壁垒前,里面的守军连忙开门放他们进去,楚军敢死队突然暴起夺门,得手后立刻放出一道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