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皇上没准么?”郭维经倒吸了口气,说道:“没道理呀!皇上为什么不准?”
“不是皇上不准,是我没有去。”何吾驺抬起眼睛,盯着郭维经。
“为什么?!”郭维经大惑不解,几乎叫了起来。
“我反复想过了,还是不去的好。来,坐下说话,总不能让我这个瘸子一直站着吧。”
何吾驺自顾走到桌旁坐下,郭维经连忙命人上茶,等下人退出去之后,又迫不及待的发问。
“端公,为什么不去的好?咱们开始不是说的好好的么?”
“唉,我骤然听说唐王参与此事,只想着如何补救,才给你出了这么个主意,等你走后我反复思量,却越发觉得不妥。”何吾驺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然后说道:“云机兄,你说说看,我等千里为官,半生操劳,所图究竟是为了什么?”
“……”
郭维经一愣,大家早过了谈人生谈理想的年龄,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不等他答话,何吾驺又说道:“我虽然在治学上一事无成,在修身上却不敢懈怠,只是这几年俗务缠身,却有些糊涂了。为官者,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朝廷突发变故,我等却只想自保脱身,岂不愧对圣人教诲?”
“端公这话我却听不懂了,如今大祸就在旦夕之间,只有自保脱身,才能上报社稷,下安黎庶,难道眼睁睁看着东林党犯上么?”
郭维经觉得很不是味,调兵来桂林是为了保护隆武帝,这是臣子应尽的本分,何吾驺把调子拔得这么高,用诛心之论来指责自己的道德,简直是莫名其妙。
但是,何吾驺只一句话,就让他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上德行有亏,纵然祸在旦夕,也是咎由自取。”
“端公,你,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些魔怔了。”
郭维经愣了半天,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南党都是隆武帝一手提拔扶植起来的,何吾驺怎么会盼着他下台?!
“云机兄,岂不闻社稷为重君为轻啊!”何吾驺推心置腹地说道:“我等为官,当处处以国家大事为重,岂能为了个人的荣辱得失之,置天下于不顾!当今圣上别的都好,偏偏就是好大喜功,总想着一夜之间收复故国,以至于受小人蒙蔽,行苛暴昏暗之政,穷兵黩武而不知,长此以往劳民伤财,国将不国,你我若是袖手旁观,那才是助纣为虐的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