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之后,胡怀昭当场决定收下济南清军拱手送来的这份厚礼,马上派人传来了两个新兵营的营官,让他们各自率领几乎全部由新降士卒组成的本部营队立即着手准备夜战和一些必须之物,只等天色全黑后就轮流依计行事。
冬季昼段,还没等吴军的营地防御工事建立完毕,济南一带的天色就已经全黑,觉得吴军远来疲惫,不可能连夜发起攻城,济南城里没有当值的清军将士也安心的逐渐进入了梦乡。然而到了二更将至时,泺源门北城段的清军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密集枪声,还有铜锣声和呐喊声,值守这段城墙的清军副将衲苏肯赶紧一跃而起,举起望远镜细看,却见远处的旷野中火把寥寥,隐隐可以看到许多人影,衲苏肯也没敢犹豫,马上就吼道:“贼军来了,鸣锣报警,火炮准备!”
报警铜锣敲响之后,这个城段的清军立即进入了戒备状态,十门远程大炮和射程不远的劈山炮也纷纷装药填弹,安装引信,之前曾经有火把晃动的那个方向则很快再次出现火把,再次让清军看到了吴军士兵的密集人影。衲苏肯也不迟疑,又大吼道:“瞄准吴贼队列,开炮!”
轰隆!轰隆!十门能够打到那个位置的清军重炮先后开火,轰出十发炮弹猛轰吴军人影位置所在,那个位置也马上就传来了炮弹落地的弹跳声音。但是很可惜,吴军的几支火把却先后的迅速消失,让衲苏肯等清军将士无法看清楚炮击效果。
曾经在胶东鲁南一带与太平军、捻军多次交手,衲苏肯的战场经验也十分丰富,不敢过于的浪费弹药,仅仅只是让炮兵又打出了一轮炮弹就停止射击,然后继续等待吴军做出其他的反应,但是很可惜,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吴军都不再有任何的动静。相反倒是宝鋆派人来问情况,衲苏肯如实介绍,接着宝鋆的使者前脚刚走,城下又突然出现了几盏红色灯笼快速疾驰,又让衲苏肯和城上清军隐约看到了一些吴军士兵的人影,衲苏肯赶紧喝令开炮,十门早早就装好了弹药的清军火炮赶紧一起开火,再次轰击发现吴军的位置。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吴军的火把灯笼等照明物先后又出现了三次,分别在两个不同位置暴露了吴军的阵地所在,清军每一次都是开炮轰击,却始终没有等到吴军真正发起进攻。最后,还是在刘蓉和荣禄一起来到这个位置现场了解情况后,对这些年战史十分熟悉的刘蓉才醒悟过来,说道:“会不会是稻草人?长毛当初打江宁的时候,曾经在朝阳门外的狮子山上树立假人,诱骗大清军队开炮,骗得当时的江宁将军祥厚浪费了无数火药。”
“稻草人?”衲苏肯惊讶说道:“不可能啊?那些吴逆贼兵,出现位置不同啊……”
话还没说完,衲苏肯就自己赏了自己一个嘴巴,懊恼道:“猪!我是猪!稻草人不会长脚,但吴逆贼兵有脚,把火把灯笼一灭,把轻飘飘的稻草人一搬就可以建立新的假阵地了。”
“看来吴贼是想玩疲兵战术啊。”荣禄得出正确结论,说道:“用假阵地骗我们开炮,既可以浪费我们的弹药,又可以消耗我们守军的体力和士气,还可以十假之中突来一真,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吴逆贼军能够横扫天下,所向披靡,不是没有原因啊。”刘蓉感叹了一句,然后才苦笑说道:“除非我们冒险出城野战,否则吴贼这个疲兵战术我们就只能挨着。还好,吴贼的粮草问题是他们的致命伤,我们只要轮换得当,及时让守城军队轮流休息,熬过这一关也不是太难。”
被刘蓉料中,是夜,两个营的吴军新兵轮流上阵,或是用稻草假人,或是以小股上前,或是鼓噪呐喊,敲锣打鼓,跑到护城河边上开枪袭扰,想尽各种办法惊扰城上清军,不给城上清军安心休息的机会,还多次逼得清军开炮轰击,压制吴军佯兵的猖獗势头。
不过也还好,吴军重点袭扰这个墙段不算太宽,清军方面又有地利在手,只用半个营睁大了眼睛监视城下就可以防范万一,剩下半个营照样可以安心休息。而坚持到了天色微明的时候,同样疲惫不堪的两个营吴军新兵也只能是结束佯攻,乖乖滚回营地睡觉,清军虽然十分的痛苦煎熬,却也安然度过了吴军兵临城下后的第一夜。
“狗日的吴贼,缺德短命,等你们攻城的时候,看老子们在城墙上怎么收拾你们!”
看到吴军佯兵灰溜溜撤去的背影,饱受疲惫折磨的清军将士纷纷破口大骂,无一不把吴军故意折磨人的缺德战术痛恨进了骨子里,可这些清军将领士卒谁也无法知道,也谁也无法用肉眼看到的是,他们脚下的城墙深处,已经悄悄的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而造成这一变化的,就是他们特意从城里辛辛苦苦拉来压制吴军进攻的十门俄式重炮……
第六百四十三章 图穷匕见
被吴军的虚张声势战术惊扰得整个晚上没睡好,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的清晨时,以宝鋆为首的山东清军文武突然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活动于沂蒙山区一带的太平军名将吉文元在经过山东清军的再三争取后,终于还是答应了有条件投降山东清军,接受山东巡抚衙门的号令指挥,与山东清军联手对付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