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何云龙想借我们的手干掉黄文金报仇?”冯三保疑惑的问,见李鹤章点头后,并不是毫无机心的冯三保却还是万分奇怪,又说道:“可能吗?就前几天的接触,何云龙那个长毛,应该不象是这样的人啊?”
“是有点奇怪。”李鹤章也觉得何云龙应该不是那样的人,疑惑说道:“从动机上来看,何云龙倒是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但这样做毕竟还是太阴损了一些,以何云龙宁死不降的性格,是不太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言罢,李鹤章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叔父,还有一个可能,或许这是长毛的陷阱,想骗我们在晚上出兵到铜陵城外截击黄文金这股长毛,乘机用伏兵偷袭我们。”
冯三保当然也有这个怀疑,便又问道:“贤侄,那以你之见,这到底是陷阱?还是何云龙真想借我们的手为他报仇,给我们机会干掉黄文金这股长毛?”
毕竟不是二哥那样的天纵其才,又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持,李鹤章当然看不出事情的真相。不过还好,冯三保身边还有一个聪明过人的帮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丁宝桢突然开了口,说道:“是陷阱也没关系,大不了安排一支精锐预备队做好接应准备就行,现在的我们不怕和长毛打野战,只是头疼攻坚战和攻城战。”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鹤章马上就大点其头,说道:“叔父,稚璜这话说得对,即便是陷阱也没关系,我们最不怕的就是打野战,只要出动足够的作战力量,那怕这真是长毛的陷阱,也是给我们野战破敌的机会。”
冯三保不吭声,背着手琢磨了一阵后,冯三保又说道:“贤侄,稚璜,你们再盘算一下,我们如果在今天晚上出兵截击黄文金这股长毛,除了可能中长毛的埋伏以外,还有可能会碰上什么危险?”
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李鹤章答道:“叔父,其他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是长毛乘机出兵偷袭我们的营地,但只要我们防范得当,长毛即便这样做了也不过是自己找死。”
“我们还有一个可能的损失是浪费弹药。”丁宝桢指了指已经笼罩在硝烟中的太平军铜官山营地,说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要想在夜里出兵截击黄文金那股长毛,现在我们只能放弃攻坚给士卒留下体力,也会给铜官山长毛乘机修固营防的机会,明天再想攻坚,我们就得耗费大量的弹药重新做炮火准备。”
“但如果这道书信真是陷阱,或者黄文金那股长毛真的要在今天晚上撤往无为,那我们晚上出兵截击就赚大了。”李鹤章又指出道:“敢在夜里打野战的肯定是长毛的精兵,在野战里干掉长毛的精锐,我们攻城就可以轻松许多。”
“如果黄文金那股长毛真打算在今天晚上撤走,那我们就赚得更大。”李鹤章又接着说道:“黄文金那股长毛不但老兵多,既能打又顽强,还经验丰富熟悉我们的各种战术,不管他进驻那一座城池和我们为难,我们要想打下那座城池都会困难许多,还有可能打成第二个湖口之战。我们只要抓住他连夜撤兵没有工事可守的机会,在野战里尽可能削弱他甚至直接歼灭他,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他进驻铜陵城,或者跑到无为去帮那里的长毛守城,增加我们的攻城难度。”
李鹤章和丁宝桢把利弊得失分析到了这个地步,并不是完全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冯三保也终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碰一把运气,今天先不打铜官山了,马上退兵让将士休息,准备连夜出击。”
“叔父,不妨一边退兵,一边派人上山招降。”李鹤章又建议道:“就说我们今天不攻山,是给铜官山长毛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叫他们聪明的话赶紧放下武器投降,不然到了我们真的发起强攻的时候,他们后悔都来不及。如此一来,既彰显了我们的招降诚意和破敌信心,又可以让黄文金那个长毛不至于生出疑心,怀疑我们不打铜官山是准备留下力气对付他。”
冯三保一听叫好,当即采纳,让李鹤章代笔当场写了一道声情并茂的招降信,派了使者打着白旗送上铜官山,然后才下令退兵,带着军队大摇大摆的撤回大通去做夜战准备。结果也还别说,招降信送上了铜官山去后,身家贵重的赵金贵不但没有起半点的疑心,相反还大为动摇,走投无路时干脆直接投降的念头益发强烈。
……
该来看一看黄文金这边的情况了,因为部下全都赞同离开铜陵和不愿在城外白白送死的缘故,事实上吴军撤出铜官山战场的时候,黄文金也已经做好了连夜撤退的准备,只不过一是担心吴军乘机追击,二是对赵金福有言在先,黄文金才没有立即退兵。同时在内心深处,黄文金还有些希望奇迹能够出现,让赵金福在最后关头答应让自军进城——毕竟,和只能收点过路费的无为城比起来,铜陵的钱粮要丰足得多,长期坚守的希望也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