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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着担任地方督抚时的幸福日子,桂中堂嘴角边也不由浮现出了一丝苦笑,很有一点痛恨女婿鬼子六的脑袋进水,为了替他的死鬼老娘争封号得罪咸丰大帝,连累自己被明升暗降,在直隶总督任上三年刚满,马上就被调回京城发配进鸟不拉屎的东阁当什么狗屁中堂大学士,官职的名字称呼倒是好听了,有捞银子的实权却全没了。

“择婿不慎啊。”

悄悄哀叹出了这句话后,桂良又不由想起了朝廷里近来的一些传言,说是自己的女婿鬼子六因为在大沽口战前极力主张以战促和,已经得到了咸丰大帝的原谅和部分信任,复出任职有望。还有就是咸丰大帝正在考虑任用自己接替病重的花沙纳出任湖广总督,军机处和中央六部也有不少人在促成这件事,虽然暂时还没有敲定,但这条传言的来源出处却十分可靠——是军机处里直接传出的消息。

“希望这些都是真的,也希望花老头赶紧上折子称病乞休,听说湖北现在被吴超越那小子治理得相当不错,赋税钱粮已经是中原诸省之首,真能当上湖广总督,老夫就不用再为那三个孽畜和他们儿子的赌债嫖债犯愁了。”

“唉,家门不幸啊,老夫一世英明,怎么生出来的子孙个个蠢如猪狗?一个比一个更加的烂泥扶不上墙?唯一争气那个儿子,为什么偏偏就在二十二岁那年早死?!”

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里,让桂中堂颇有些意外的是,他的宝贝小儿子延祜竟然难得的没去八大胡同里吃喝嫖赌,正老老实实的在大厅里坐着,见他到来后,平时里看到桂中堂就躲的延祜居然还主动迎了上来请安,在院中跪倒口称阿玛。

心里正责怪着儿孙的不成器,也对这个小儿子失望透顶,桂中堂对延祜当然没什么好脸色,哼了一声就算回答,然后抬步就要去后堂更衣,可是延祜却突然问道:“阿玛,你是不是要去湖广当总督了?”

“啥?”桂中堂一愣,下意识的脱口问道:“你听谁说的?”

“不是听说的,是猜出来的。”延祜满脸激动和兴奋地说道:“就在刚才,湖北巡抚吴超越突然派人送来了一道书信,还送上了一份厚礼,信上尽是拍你马屁的话,还拐弯抹角的提起了你要到湖广接任总督的事,所以孩儿就猜到你可能要去湖广上任了。”

“吴超越给老夫来信送礼,还尽拍我的马屁?信在那里?送信的人呢?”桂中堂赶紧问道。

“送信的人下去休息了,信在这。”

延祜一边回答,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道已经被拆开过的书信,桂中堂见了大怒,喝问道:“谁叫你拆开的?一省巡抚写给为父的书信,你也敢私自拆开?”

“阿玛,你不是当云贵总督和直隶总督的时候了,又不是公文圣谕,孩儿拆开看看又有什么?孩儿就是好奇,无缘无故的,湖北的巡抚怎么会给你写信送礼?”

宝贝小儿子理直气壮的反问让桂中堂十分无语,好在这事也不重要,着急知道更重要情况的桂中堂再不理会宝贝小儿子,只是赶紧抽出信笺展开细看——然后,桂中堂就开始内心窃喜了。

吴超越的书信其实没什么营养,除了与曾经在天津战场见过面的桂中堂叙旧外,再有就是请安问候之类的废话,真正有内容只是两点,一是拐弯抹角的打听桂良是否要到湖广上任,提前表态愿意和桂良友好相处。

第二点相对来说比较重要,吴超越主动提起了上次到京城时与鬼子六见面的事,对拒绝鬼子六的留宿邀请万分后悔,请求桂良代替自己向鬼子六道罪,恳求鬼子六的原谅,也希望桂中堂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和自己生出什么隔阂。

看完了吴超越的书信,桂中堂心中狂喜的同时也开始分析吴超越此举的用意,觉得吴超越这么做很可能是已经认命服输,知道咸丰大帝绝不可能把中原目前最为强大的湖广军队交给汉人统帅,也知道桂中堂很有可能重出江湖督师湖广,便抢先出手讨好自己,方便日后在湖广友好相处,避免出现满清官场督抚不和的常见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