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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不是他该说的,人没有分量,话同样也没有分量。

牛进达眼睛只盯着地图,过了许久,忽然道:“收复松州以前,我派了十名斥候深入吐蕃境内,昨日他们回来了。”

“结果如何?”

牛进达叹了口气,神情郁卒地道:“你没说错,吐蕃境内气候果然险恶之极,十名斥候死了三个,剩下七个都受了轻重不等的伤,死伤不是与敌军交手造成的,进入吐蕃五百里便是高山峻岭,如你所说,斥候们根本喘不过气来,有两人活活喘死,路上还遇到了一次大雪崩,又死了一个,再往里走了一百多里后,斥候们受不了了,越发觉得不能呼吸,只好全部退回来……”

李素沉默无语,进也好,退也好,都有苦衷,都有理由,如何选择只能看李世民和三位名将怎生衡量得失了。

……

又过了两日,长安城来了圣旨,除了大肆褒扬侯君集三位大总管外,圣旨里也做出了继续西进入吐蕃的决定,督促侯君集休整大军后启程。

李世民的意图很明显,不能惯着松赞干布的毛病,这次既然敢入寇大唐,就一定要把他打痛,打出他的心理阴影,让他以后一想到大唐俩字就忍不住全身直抽抽,从此不敢再犯我疆境。

要达到全身抽抽的效果,仅仅收复松州是不够的,还得继续攻打,松赞干布做初一,大唐做十五,大家有来有往,你攻完了换我攻,大家有来有往,搞基似的有攻有受换着来。

宣旨的是位文官,名叫高季辅,官职是中书舍人,这种宣旨的活也只能由中书舍人来干。

从长安骑马至松州,高季辅在马背上颠得面泛苦色,下了马脸上满是尘土,两腿呈罗圈状往外撇开,而文官向来对礼仪要求甚严,于是忍着痛苦使劲把腿往内挤,痛得老脸扭曲成一团,出席殡礼的模样。

宣完了督促进军的圣旨后,高季辅左右环视一圈,扬声道:“谁是李素?阔水道录事参军李素何在?出来接旨。”

李素老老实实跪在众人后面不显山不露水,此刻高季辅一喊,所有人扭头望着他,李素只好起身走了几步,站到接旨人群前列重新跪下。

“下官李素接旨。”

高季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敢相信宣旨的对象居然是个小娃子,急忙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并无异色,看来确是正主无疑,这才压下心中惊讶,清咳两声后展开一卷黄绢,悠扬念道:“制曰:襃贤昭德,昔王令典,旌善念功,有国彝训。泾阳县太平村李素者,夙参谋谟,绸缪帏幄,竭心倾恳,备申忠益……”

李素一脸狗眼星星的模样,茫然地盯着高季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