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听得面色一黑,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从中贪污?”
大臣们皆是一惊,这佃农风波刚刚过去,你不会又要来一场反腐风波吧!
“倒也不是!”
韩艺摇摇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朝廷出钱兴建工程,这钱是属于国家的,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那当然能捞一点是一点,能多一点是一点,反正不是自己的钱,浪费就浪费了,无所谓的。这就造成明明只需要一船木材的工程,可能报就报两船,户部对此也不清楚,更不愿意为了这点钱,去得罪别人,这积少成多。大到朝廷大员,小到工匠,有便宜就占,反正是国家的钱。
但是私人的话,就不同了,那是属于私人的钱,必须精打细算,决不能浪费,谁要敢从中浑水摸鱼,那便是偷盗,私人就会告到官府去了,可是朝廷的工程,朝廷便也就是官府,官府不可能自己告自己。陛下若是不信的话,微臣可以拿自由之美制作丝绸的成本与朝廷官署制造丝绸的成本比较一下,自由之美还得支付工钱,可成本也低于官署制丝绸的成本,而且就一般的来比,自由之美的还要更好一些。”
李治目光一扫,见大臣们都不做声,心知韩艺说得肯定是真的,而且这个比较一下就出来了,心里很不开心,国库的钱,虽说也不是属于他的,但是跟他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们就这样浪费国库的钱,这下去如何得了。
李义府也不蠢,这样做的话,很多官员就没得捞了,而且又增加了户部的权力,出售船坞肯定是户部的事,道:“韩侍郎莫不是说工部从中贪污国家的钱?”
阎立本皱了下眉头,心里很是委屈。
韩艺笑道:“我可没有这么说,我的意思是,这钱一旦出了国库,就如同一只掉进狼窟的绵羊,人人都想捞点回去,即便是不捞一点,他们也不会节省的,浪费就浪费,没有人会心疼的,不够的话就问朝廷要,这会让财政变得负载累累,因为朝廷不管做什么都是往外面洒钱,是难以盈利的。
另外,朝廷造船,官员都是不计成本,不去顾忌工匠的感受,一味的赶快,争取自己的政绩,还是那个道理,为什么隋炀帝建造船只就是劳民伤财,而这四个字从来没有出现在商人和地主的头上,这就是朝廷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而百姓又只是敢怒不敢言,最后积压成疾,就变成了官逼民反,商人要是敢这么做,百姓又不怕商人,肯定会告官府,就在祸端的开始就被朝廷给扼杀了,朝廷的形象就会变得更加在正义,因此微臣认为,何不让商人去造船,朝廷花钱雇商人运送就行了。”
李义府突然道:“如果说赚钱的话,如果所有的船只都是朝廷的,那么商人就需要雇佣朝廷的船来运送货物,朝廷便可赚钱啊。”
韩艺笑道:“商人才运送多少货物,主要还是朝廷需要从各地运送货物来长安,如果朝廷大肆建船,运送的多半都是朝廷货物,根本就不需要钱。”
许敬宗道:“可是让商人得到这个船坞的话,包括朝廷在内,天下人都有求于商人,商人奸诈,国家必乱。”
“许大学士这话倒是说得不错。”韩艺点点头道:“为了避免这一家独大,朝廷可以在长安、洛阳各建造一座大型船坞,分别出售给两个商人,让他们形成一种竞争,因为朝廷的货物是最多的,朝廷的才是他们最大的雇主,那么谁得船好,就用谁的,这样可以避免一家独大,又能促使商人发展出更好的船。”
武媚娘听到要在洛阳兴建船坞,不禁眼中一亮。
李治听得沉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