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自然也不丰富,一些小菜,家中几盘熟肉,几坛好酒。
来去几杯,郑智想起了刚才在艮岳见赵佶的事情,说道:“相公,上午在宫里的时候,官家说让你到枢密院去挂个闲差。倒是合适,明年北伐,枢密院里便会忙碌,有相公在枢密院坐镇,必然少了我许多麻烦。”
郑智话语自然是安慰种师道,却也是说得有些道理的。种师道到枢密院虽然挂闲职,但是这枢密院真正懂得兵事的人也不多,童贯也不会怠慢种师道,如此种师道倒是在枢密院会有些话语权,出谋划策之下,当真对在前线的郑智多少有些帮助。
种师道听得这个消息,也有几分高兴,开口道:“官家仁德啊,如此也算有份差事,有份俸禄,不必在家中混吃等死。”
种师中闻言却不当回事,借着些许酒意开口便道:“仁德,当真是仁德得紧。”
种师中话语自然有些怨气,却是也不明说,语气也就有些阴阳怪气。
种师道也不在意,这种场合,种师中说几句也是无妨,种师道说不出这等话语,倒是也不在意自己弟弟去说,只要不是僭越之语,发泄几句也无妨。
郑智自然听得懂,也觉得尴尬,便也不多聊这个话题。起身拿酒便往前去敬。
酒吃得不多,话语却是聊了许多,多是种师道问,郑智答。问的都是作战的事情,郑智说得也是眉飞色舞。
种师道听得连连点头,不时夸赞几句。待得战事问得详尽,种师道还感叹道:“如今已是你的世道了,某老了。当年某三十岁的时候,与你相比差得远。以后你也会比某有出息,打了几十年的仗,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生怕哪里出了纰漏被党项人找到空档。如今再看你打仗,直感觉一股锋利之气,锐不可当。兴许打仗就要如你这般锐意进取,某的打法已然落后了。”
郑智答道:“相公此言差矣,我能有胆气去冒险,便是有刘老相公坐镇后方,若是没有刘老相公老成持重,哪里敢轻言冒险。当初便是想着即便奔袭不利,无功而返,刘老相公也能稳住战局。相公不必妄自菲薄,战阵之道,终究是堂堂正正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种师道听到刘法,心中莫名一酸,又有感慨:“刘老相公也去了,将士们也多要卸甲,西军一去不返矣。如今党项国灭,已然是尘埃落定,想来这就是官家要的结果。”
种师道终究还是心如明镜,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即便没有所谓“畏敌惧战”的罪名,世代种家大概也是会急转直下的。
郑智并不接话,也是种师道自己感慨,郑智也接不上话语。种师道当真还是老了,说起话来都是老人的腔调,多感慨便是老人说话的特点。年轻人话语多是务实,便如当初种师道,从来没有一句多余话语。
时候不早,郑智带着人辞别种师道兄弟,回到大营之中,穿起了暗红官服,扎好腰间玉带,带好双翅方正官帽。一身打扮便是文臣四品。
却是这一身装扮,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只是这身板过于厚实,与那些或肥胖或瘦弱的文臣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