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随国兵强马壮,自有应付之策!”姬多友满不在乎。
“多友大哥,”姬胡插话道:“少傅一直觉得对不起鄂世子,你没见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回避着他吗?”
姬多友拍拍召伯虎的肩膀:“依我说,他鄂国受周室之封,却未没镇守住自己的方国,丧师失国。天子不治他的罪已是大恩,他还想怎样?你到了镐京,力劝天子给他改封个好地方也就是了!”
“也只好如此了!”召伯虎拔下身旁一株草,在手掌中慢慢地搓着:“此番出征,令我感慨颇深。之前不明白,为何这些年以来,四夷一日比一日狂妄,而我周室则一日日衰弱?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同姓之亲,五世而斩’,无论是否为姬姓,诸侯们到最后只会打自己的小算盘,哪会有人真正为王朝考虑?这才是根源。可是,我又能怎么做呢?”
姬胡也在认真思索着,多友性子豪爽,猛一推召伯虎:“你既然没有法子,就不要再想了,徒增烦恼,何必呢?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喜欢自寻烦恼。”
召伯虎释然一笑:“子良说的对呀,多想无益,大周立国二百余年,积弊非止一日,我一介书生又能有何为?罢了,子良,你不如跟我们回镐京吧!依着你这次的功劳,定会得封留在朝中为仕,岂不比回到卫国做一裨将有前途吗?”
“是啊,多友大哥。”姬胡也十分认真地许诺:“我会向父王请求,任用你为东宫卫,主领东营守卫事宜。将来你与少傅一文一武,为我左膀右臂,如何?”
多友感念一笑:“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子穆抬爱。只是我母亲虽为正妻,但一时不得父亲宠爱,在家中处境艰难。我实在无法丢下她独赴镐京,还请见谅!”
姬胡不觉得这是个问题:“那你可以带母亲一起来呀!”
多友苦笑道:“她毕竟不是妾室,而是正室,哪能丢下丈夫与一大家子与我同行?太子心意我已知晓,此事日后再说吧!”
姬胡还待再劝,召伯虎止住了他开口:“罢了!各人都有自己需顾念之人,何须勉强?若缘份到了,自会水到渠成。”
他拍拍手,站起身来,背手而立:“明日,咱们就要离开铜绿山了!但愿,这里的平静能长长久久维持下去!”
西周时代,人们还在凿木为轮,交通十分不便。等到召伯虎的人马再一次回到汉水之滨准备渡河之时,已快秋九月中了。虽不算深冬,但也是铅云低垂,万物萧索。河岸之衰草枯杨在风中瑟瑟颤抖,喑呀之声有如低低呻吟。
河滩上一字排开着几十艘扁舟,这是申侯与鄂驭方打前站的成果。看到车队,二人远远迎上前来,向姬胡施礼:“太子殿下,舟已备好,大约来回摆渡两遭便可全数过河了。”
召伯虎掀起帘子,站在车头望了望,问:“申侯与世子辛苦了,船也够数。”
鄂驭方抢着说:“有大小五十艘,顺利的话,只震半日便河渡河。因兵车数目不足百辆,若搭建浮桥反而耽搁时日,因此我与申侯决定搜罗民船,以供摆渡之用。”
申侯上前一步,回身指着泊在岸边的一艘带舱的大船说:“太子与召公子呆会便乘那艘大舟吧!不过,等我与鄂世子先行一步,待第二批时你们再登船,可保无虞。”
“申侯老成谋事,虎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