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扬急忙跟上,队尾的三名士兵放慢脚步,将他让到中间。
外面还有更多官兵,很快汇集在一起,大概五六十人,客气地向管事者告辞,军纪严明,没有任何人敢于乱走、乱动、乱看。
官兵由角门出宅,顺着小巷匆匆行走,有人小声道:“相爷府好大气派,踩着他家一根草好像都要命似的。”
“嘿,你若踩着了,还真……”
“闭嘴。”前面有人厉声道。
胡桂扬扭头看了一眼,原来自己竟然在大学士商辂家中过了一夜,商辂位居首辅,虽无相职,普通人却都当他是宰相,将他的宅院称为“相爷府”。
官兵还在东城继续搜索,夹带胡桂扬的这支小队却一路曲折向北,路上除了来来往往的官兵,几乎看不到行人。
走出几条街之后,胡桂扬开始觉得眼熟,猛然想起,这是前往东厂的方向,心中不由得一惊,握了握腰间的刀,又摸了摸衣袖里的烟雨盒,它还能再用两次。
还好,官兵没有拐向东厂胡同,而是继续北上,直接来到中城兵马司,在这里,军官前往大堂回话,很快回来,只带胡桂扬一人出门,没走多远,由小门进入一间极宽阔的场院。
“你在这儿看守草场,不准乱走,明白吗?”军官语气很是严厉,指着旁边一间孤零零的小屋,“这里就是你的住处。”
不等胡桂扬开口,军官已经转身走了。
草场很大,远处还有更多房间,胡桂扬知道这不是游玩,于是乖乖地进入小屋,站了一会,重重地叹了口气。
屋子又小又矮,伸手就到摸着房梁,有一扇小窗,几乎不透光,屋子里黑得像是山洞,脚下的屋地没经任何修饰,坑坑洼洼,有些地方似乎还积着水,窗下一铺土炕,上面铺些干草,还有一卷被褥。
“真应该让何五疯子跟来。”胡桂扬小声道,“好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更破的屋子。”
胡桂扬解下刀和沉重的甲片,就炕而坐,忽然看到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只葫芦,急忙起身拿下来,晃了晃,拔出盖子,凑近鼻子闻了一下,脸上立刻绽露笑容——里面有酒。
猛地灌了一口,胡桂扬紧锁眉头,“这是酒还是尿?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等了一会,胡桂扬又灌一口,这回慢慢下咽,终于咂摸出几分酒味来。